山地慶國皇帝,隔著窗戶,看著窗外的熹微晨光淡淡出神。
“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安全地回到京都。”他緩緩說著,這應該是慶國皇帝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對範閒如此溫柔。
洪老太監微微一笑,深深的皺紋裡滿是平靜,就像是山下沒有五千強大的叛軍,登天梯上並沒有緩緩行一來一位戴著笠帽的大宗師。
“小范大人天縱其才,大東山之外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洪老太監溫和說道:“路上應該不難,關鍵是回京之後。”
“京都裡的事情不難處理。”慶國皇帝微微笑道:“朕越來越喜愛這個孩子。這一次再看他一次。”
洪老太監在心裡嘆了口氣。心想既然喜愛,何必再疑再誘,這和當年對二皇子地手法又有多大區別?
皇帝不再談論逃出去地私生子。轉身望向洪老太監。平靜說道:“這次。朕就倚仗你了。”
洪老太監依然佝僂著身子。沉默半晌後緩緩說道:“奴才是慶國的奴才。自開國以來。便時刻期盼著我大慶朝能一統天下。能為陛下效力。是老奴的幸運。”
這不是表忠心,皇帝與老太監之間。並不需要這些多餘地話。可是時至今日。大軍圍山。洪老太監依然緩緩地說了出來,就像是迫切地想將自己地心思講給皇帝知曉。
皇帝靜靜地看著洪四癢,臉色地神情漸趨凝重。半晌後他雙手一揖。對著洪老太監拜了下去。
以皇帝至高無上地身份。向一位太監行禮。這當然是難以思議的情景,然而洪四癢卻無動於衷。平靜的甚至有些冷漠地受了這一禮。
皇帝直起身來。臉上浮現著堅毅神情,說道:“朕許給你的。朕許給慶國地。朕許給天下地…將來,朕會讓你看到。”
…
天色早已大明。濃霧早已散去。叛軍中營在大東山腳下幾排青樹之後地小山坡上。那位全身黑衣的叛軍統帥平靜地看著山門處的動靜。寧靜的眼神裡滿是平和,全沒有一絲激動與昂揚。
“不再攻了。沒用。”黑衣統帥對身邊人平和說著。就像是在說一件家長裡短地事情。態度很溫和,卻又不容人置疑。
揹負長劍地雲之瀾看了這位神秘人物一眼。眉頭微皺,雖然不贊同對方地判斷。但卻沒有出言反駁。此次大東山地圍殺,便有如註定驚動天下地風雷。身為劍術大家的雲之瀾,並不想因為自己而對整個大局有絲毫地影響。
山門那裡一片安靜,殘存地數百禁軍已經撤往了山門之後,然而叛軍的五千長弓手數次強攻。卻被山林裡地防禦力量全數打退了回來。而這一次發動攻勢地。正是以東夷城高手們做為核心的強攻部隊。
雲之瀾對於劍廬子弟地實力。有非常強大地信心,心想有他們領著弓手強攻。就算山門之後地山林裡隱藏著慶國皇帝最厲害地虎衛。也總會被撕開一道口子。
更何況禁軍方面最強悍的…小師弟,當他面對著東夷城地同門時。難道還要繼續動手?
…
晨間鳥驚,嘩啦一聲衝出林梢。竟是扯落了幾片青葉,由此可以想見那些休息一夜地鳥兒被驚成了什麼模樣。
驚動鳥兒地是那些潑天般亮起的雪光。
一片雪便是一柄刀。
殺人不留情地長刀。
漫天的雪光,不知道是多少柄噬魂長刀同時舞起,才能營造出如此淒寒可怕地景象。
林間刀氣縱橫,瞬息間透透徹徹地灑了出來,侵伐著平日結實,此時卻顯得無比脆弱地林木,削起無數樹皮樹幹,噼噼啪啪地激射而出,打在泥土中噗噗作響。
無數聲悶哼與慘呼,在一瞬間響了起來,林子裡的血水不要錢地灑插著,殘肢與斷臂向著天空拋離,向著地面墜落。初一遇面地遭遇戰,竟然便進行的是如此慘烈,也可以看出那些刀手們在被逼到最後的困境中時,終於爆發了最強悍的力量。
雲之瀾眼瞳一縮,知道黑衣統帥地判斷果然正確無比,再也不敢等待,一揮手發出令箭。
東夷城地高手們領著殘存地叛軍士兵,很勉強地從林子裡敗退而出,那看勢頭,如果說是潰敗,似乎更合適一些。
只是幾息間的阻擊戰,攻打山門地叛軍便付出了七成地傷亡,就連東夷城的高手也折損了五人。
雲之瀾心頭一痛,不知如何言語,東夷城沒有南慶與北齊那樣大批地士兵,最強大的便是劍廬培養出來地劍客群,就算只死了五人,依然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他知道慶帝身邊的防禦力量自然相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