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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部分

也只有這位老大臣才有資格做這件事情,如果換成別地官員,只怕此時早已經變成了宮牆之下的一縷冤魂。慶帝新喪,太子登基,在此關頭,太后一切以穩定為主,不會對這位老臣太過逼迫。

然而舒蕪什麼都改變不了,如果他聰明的話,會安靜地等著太子登基,然後馬上乞骸骨,歸故里。

舒蕪一個人落寞地走到了太極殿的殿門,根本聽不見身旁身著素服的官員招呼,也沒有聽到侯公公傳太子旨意,請大學士入殿的聲音。他只是些茫然地站在殿門,看著殿前廣場上有些雜亂的祭祀隊伍,看著那些直直樹立著的白幡,看著皇城之上那些警惕望著四周地禁軍官兵,聽著遠處坊間的陣陣鞭炮,宮門外淒厲的響鞭,他忽然感覺到一陣熱血湧進頭顱,讓自己的頭昏了起來。

從這一刻開始,舒大學士地頭一直昏沉無比,以致於他像個木頭人一樣,渾渾噩噩地走入空曠地太極殿中,站在了文官隊伍地第二個位置,整個人都有些糊塗。

他沒有聽到龍椅邊上珠簾後的太后略帶悲聲地說了些什麼,也沒有聽到太子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這些龍子龍孫們情真意切地哭泣,更沒有聽到迴盪在宮殿內慶國大臣們的哭號。

只是偶爾有幾個字眼鑽進了他的耳朵,比如範閒,比如謀逆,比如通緝,比如抄家…

舒大學士渾渾噩噩地隨著大臣們跪倒在地,又渾渾噩噩地站起,靜立一旁。他身前的胡大學士關切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傳遞了提醒與警惕,卻將自己內心的寒意掩飾的極好。

所有的臣子們都掩飾的極好,只有悲容,沒有動容。

舒蕪皺著眉頭,耳中聽不到任何聲音,看著佇列裡平日裡熟悉無比的同僚,此刻竟是覺得如此陌生,尤其是排在自己身前的胡大學士,二人相交莫逆,雖然由昨夜至今,根本沒有時間說些什麼,但今天在宮外,他曾經對胡大學士暗示過。

為什麼胡大學士這般平靜?

舒蕪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忽然間他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失聰許久的耳朵在這一刻忽然回覆了聽力,聽到了太極殿外響起的鑼鼓絲竹之聲。

他張了張嘴,這才知道該說的事情已經說完了,太子…要登基了!

舒蕪今天的異狀,落在了很多人的眼裡。但朝中大臣們都清楚,先帝與舒蕪向來君臣相得,驟聞陛下死訊,老學士不堪情感衝擊,有些失魂落魄也屬自然,所以沒有多少人疑心。

然而坐在龍椅旁珠簾後的太后,卻一直冷冷盯著舒蕪的一舉一動,她的眼光轉了一轉,一位太監便走到了舒蕪的身後,準備扶這位老學士先去休息一下。

太子的目光落在舒蕪的身上,強掩悲色說道:“老學士去側殿休息片刻。”然後他不再看眾人一眼,也沒有看階下那些兄弟,平靜下自己的心情,向著龍椅的方向行去。

站在龍椅的前面,太子俯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兄弟與臣子們,知道當自己坐下之後,自己便會成為慶國開國以來的第五位君主,手中掌控億萬人生死的統治者。

這是他奮鬥已久的目標,為了這一個目標,他曾經惶恐過,嫉恨過,放蕩過,然而最終學習到了自己父皇的隱忍,平靜,等待…狠毒。

當這樣一個目標忽然近在咫尺之時,太子李承乾的心情竟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地讓他自己都感到了一絲怪異。

太子眼光微垂,看著下方的二哥,看著二哥臉上那抹平靜溫柔的神情,不知怎的,便想起了已經暗中潛入京都的範閒。

範閒活著的訊息,是昨夜從東山路方向傳回來的,太子的心裡像是生了一根糖刺,甜蜜而痛楚。不知為何,知道範閒活著的訊息,他反而鬆了一口氣,而對於下面的…二哥?太子的心裡閃過一絲冷笑,葉家的軍隊離京都已經不遠了,二哥的心還是那麼不容易平靜。

“請皇上登基。”

“請皇上登基。”

如是者三次,太子李承乾躬身三次,以示對天地人之敬畏,然後他直起了身子,看著堂下跪伏一地的群臣,似乎看見了整個天底下的億萬子民正在對自己跪拜,一股手控天下的滿足感油然而生,然而片刻後便消失無蹤,他只覺得這件事情很無趣,無趣地令人有些生厭。

“或許自己是唯一一個皺著眉頭坐上龍椅的皇帝。”

李承乾這般想著,在心裡某個角落裡嘆了一口氣,回身對太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便要往龍椅上坐去。

舒蕪覺得自己真是昏頭了,在這樣一個莊嚴悲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