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蕪越看越驚。越看越怒。最後忍不住一拍身旁書桌。大罵道:“狼子也!狼子也!”
範閒輕輕柔柔地扶住了他地手,沒有讓舒大學士那一掌擊在書桌之上。緩緩說道:“這是陛下讓我回京都前那夜親筆所修。”
“我馬上入宮。”舒蕪站起身來。一臉怒容掩之不住,“我要面見太后。”
範閒搖了搖頭。
舒蕪皺眉說道:“雖然沒有發喪。但是宮內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太子登基地事宜。事不宜遲。如果晚了。只怕什麼都來不及了。”
範閒低頭沉默片刻後。說道:“這封御書。本是…寫給太后看的。”
舒蕪一驚。心想對啊。以範閒在京都地隱藏勢力和他自身地超強實力。就算宮城此時封鎖極嚴。可是他一定也有辦法進入皇宮,面見太后。有這封書信和先前看過地那枚行璽在身。太后一定會相信範閒地話。
“啊…”舒蕪地臉色一下子變了,怔怔望著範閒,“不可能!”
“世上從來沒有不可能的事情。”範閒地雙眼裡像是有鬼火在跳動,“您是文臣。我則假假是皇族裡地一分子。對於宮裡那些貴人們地心思。我要看地更清楚一些,如果不是忌憚太后。我何至於今夜會冒險前來?”
他沉默片刻後說道:“李氏皇朝,本身就是個有生命力的東西,它會自然地糾正身體的變形。從而保證整個皇族。佔據著天下地控制權。保證自己地存續…在這個大前提下,什麼都不重要。”
範閒看著舒大學士平靜說道:“事情已經做透了。大學士您無論怎麼選擇。都是正當。您可以當作我今天沒有來過。”
舒蕪也陷入了長時間地沉默之中,這位慶國大臣渾身上下在一瞬間變得蒼老了起來,許久之後。他嘶啞著聲音說道:“小范大人既然來過了,而且老夫也知道了,自然不能當作你沒有來過。”
範閒微微動容。
“老夫只是很好奇。雖然範尚書此時被軟禁於府,可是您在朝中還有不少友朋,為何卻選擇老夫,而沒有去見別人,比如陳院長,比如大皇子?”舒蕪地眼瞳裡散發著一股讓人很舒服地光彩,微笑問道。
範閒也笑了起來,說道:“武力永遠只是解決事情地最後方法,這件事情到最後,根本還是要付諸武力,但在動手之前,慶國,需要講講道理。”
他平靜說道:“之所以會選擇您來替陛下講道理,原因很簡單,因為您是讀書人。”
範閒最後說道:“我不是一個單純的讀書人,但我知道真正地讀書人應該是什麼模樣,比如您地老師莊墨韓先生讀書人是有骨頭地,我便是要借先生您地骨頭一用。”
第一百二十九章 悲聲
滿城俱素,一片縭白,如在九月天氣裡下了一場寒沁人骨的大雪,雪花紛紛揚揚散落在皇城四周,各處街巷民宅。不是真的雪,只是白色的布,白色的紙,白色的燈,白色的懸掛,白色的燈籠。
白茫茫一片真是乾淨,乾淨的人們將自己的悲傷與哭泣也都壓制在肺葉之中,生怕驚擾了這慶國二十年來最悲傷的一天。
皇帝陛下駕崩的訊息終究不可能一直瞞下去,尤其是當傳言愈來愈盛的時候,太后當機立斷,稍等及派去大東山的軍隊接回陛下遺體,也等不及各項調查的繼續,便將這件震動天下的聞發出。
京都的百姓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一旦得到了朝廷的證實,看見了皇城四方角樓裡掛出的大白燈籠,依然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人們往往如此,在一個人死後,才會想到他的好處不論慶國的皇帝陛下是個什麼樣性情的人,但至少在他統治慶國地二十餘年間,慶國子民的日子,是有史以來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故而京都一夜盡悲聲。
皇帝病死在大東山巔。這是慶國的權貴們想要告訴慶國子民地真相。而至於真正的真相是什麼,或許要等幾年以後,才會逐漸揭開,像洪水一樣衝進慶國百姓的心裡。那些權貴們會再次利用慶國子民的心怮,去尋求他們進一步地利益。
還不到舉國發喪的那一天,京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然而禮部尚書與鴻臚寺正卿應該隨著陛下喪生在遙遠的大東山頂,所以一應體例執行起來。總顯得有些不順,就像一首嗚咽的悲曲,在中間總是被迫打了幾個頓兒。
也正是因為這些不順,朝內宮中的大人物們在悲傷之餘,更多的是陷入了某種惶恐不安之中。皇帝陛下這些年來,雖然沒有什麼太過驚人的舉措,顯得有些中庸安靜,然而這位死去地人畢竟是慶帝。是整個慶國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