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有想到過,慶國的內庫竟然如此之大。先前看見地那些物事,我竟是連名字也叫不出來。”
範閒應道:“看便看罷,想來你也不可能回去照著做一個。”
海棠眼中異光一現。微笑問道:“你對於內庫這麼有信心?”
範閒微怔,然後輕聲應道:“不是對內庫有信心,而是這種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你光看個外面的模樣就能學著做出來…那就有鬼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海棠沉默了起來,半晌後才說道:“如今地內庫,裡面的人都是信陽方面的親信,你打算怎麼接手?”
範閒眉頭一挑,臉上浮現出一絲輕笑:“管是誰的人,如今總都是我地人。”
海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打算…和對方不死不休?”
範閒安靜了下來,半晌後沉聲說道:“你這個問題似乎問的晚了一些。”
海棠皺緊了眉頭:“我相信你的那位岳母不是糊塗人,不會看不清楚如今的局勢。按道理講,不論是你還是她,都有重新談判,和光同塵的願望,而且利益當前,你和她撕破臉,似乎是雙方都不願意看到的。”
“我不和她撕破臉。估計你和北齊的皇帝陛下會不願意看到。”範閒譏誚一笑,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和丈母孃重新聯手,欺負你們北邊的孤兒寡母。”
海棠沉默,卻不知道她信還是不信。
北齊方面地態度,範閒並不擔心,反正只要有內庫一天,北齊人就必須倚重自己一天。至於海棠先前說過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在玩弄政治的大人物們眼中。過往年間的任何仇怨,在一個足夠巨大的利益籌碼面前,都可以拋卻,尤其是範閒與長公主還有婉兒在中間當潤滑劑,在世人看來,只要長公主肯讓步,範閒沒有任何道理不接受和議。
而且事實上,長公主已經做出了讓步在蒼山刺殺之後,那位慶國最美麗的貴婦真切地感受到了範閒的強大力量,曾經修書數封,進行了這方面地嘗試只是範閒沒有接受而已。
“再安安你的心。”範閒沒有收回望向車外地目光,輕輕說道:“長公主已經願意接受我執掌內庫的事實,而我…沒有理會。”
海棠霍然抬首,那雙明亮的眼眸盯著範閒的後背,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拒絕信陽方面的妥協。
範閒輕聲解釋道:“她要三成的份子,就可以配合我輕鬆地接手內庫…這個條件並不苛刻。”
海棠皺著眉頭,沉默半晌之後說道:“非但不苛刻,已經算是極有誠意地條件。本來…站在我大齊朝野的立場上,安之你與那位長公主鬧地越僵,對我們越有利。但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我想勸你一句,歸根結底,你的權勢是慶國皇室給你的,而且她畢竟是你的岳母,這樣好的條件,沒有理由不接受。”
範閒自嘲地笑了起來:“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也許是從骨子裡,我就以為,在內庫這件事情,我不會允許任何人來與我爭奪。”
“為什麼?”海棠依然摸不透他的心思。
“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產業。”範閒溫和笑著說道:“我沒有她的能力,只好做個二世祖,但…也不能把這個家敗了啊。”
車廂裡沉默了下來。
…
許久之後,海棠輕聲說道:“可是如今的內庫,畢竟還是慶國朝廷的。”
“朝廷是一個很虛幻的影像而已。”範閒說道:“什麼是朝廷?皇上?官員?太后?還是百姓?”
他最後說道:“關鍵就看這內庫在我手上,會發生什麼樣的作用,那些銀子究竟能用在什麼途徑上。如果…如果朝廷用不好,那我就代朝廷來用一用,把這個虛幻的影像,變成實實在在的百姓二字。”
海棠微笑說道:“你又習慣性地想扮聖人了。”
範閒笑著應道:“我和言冰雲說過,偶爾做做聖人,對於自己的精神世界是一個很有益的補充。”
挑明與長公主之間暗中曾經進行地談判。讓海棠吃了一顆定心丸之後,範閒就再次沉默了下
來,看著車外的景緻發呆。那些河邊的水車,坊中某種機樞的響聲,遠處爐上生著的黑煙,都在催發著他內心那個不知名的渴望
—
“大人。到了。”
內庫轉運司官員謙卑的聲音,讓範閒從沉思之中再次醒來,他有些糊塗地看了看車中地兩名女子,這才知道,內庫轉運司已經到了,趕緊整理了一下衣著,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是跳了下去。而不是保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