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修習天一道心法能如此順利,一方面是海棠在一旁毫不藏私的傳授,一方面卻是範閒小時候的真氣基礎打的紮實,第三點就是先前提過的,範閒對於這種真氣走了又回來的方式極為熟悉,他是一個吝嗇的人,卻湊巧迎合了天一道修行的方法。
似乎感覺到海棠在想些什麼,範閒從冥想之中醒來,緩緩睜開雙眼,似笑非笑望著海棠,說道:“不用擔心,如果我真想毀約,你帶到江南來的那個北齊人。我就不會讓他接觸那麼多東西。”
在他與海棠的協議,或者準確說是範閒與北齊皇室地協議中,長公主垮臺之後。內庫往北方走私的貨物依然不會減少,而且在質量與等級上都會有一個極大的提升,甚至包括某些嚴禁出境地貨物,範閒都同意了北齊人的要求。
很妙的是。海棠帶到江南來的那個北齊人,是北齊朝廷地一位官員,身為戶部主事,卻又兼著工部的司虞,當初還在兵部沉浮過一段時間,這位官員在仕途上一直沒有起色,卻是多材多能之人,能算帳。知曉兵器構造,更精通貨物檢驗。海棠帶著他來,負責與南慶內庫的交易,實在是非常恰當的選擇。
“我這人是很重承諾的。”範閒望著海棠說道:“當初在上京城裡答應你們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我們也一樣。”海棠微微一笑,鬆開槳柄,任由小舟無主橫於湖面。說道:“你應該收到訊息了,老師已經帶著范家小姐離開了京都。”
不等範閒開口。她繼續說道:“範思轍也已經開始逐步接手崔家留在我朝境內的產業,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陛下點頭,這些本來應該收入國庫,而不會成為你的私產。”
範閒搖搖頭說道:“崔家本來就是我大慶子民,就算他犯事被捉。當然也應該由我們大慶人接管。”
海棠不理會他地強辭奪理,繼續說道:“而且我也依言將心法帶給了你。協議第一部分的內容,我想我們雙方都沒有什麼好挑剔的。”
範閒點點頭,這是一個對雙方都極有好處的買賣,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信任北齊人。海棠似乎也很不理解這一點,皺眉說道:“安之,你將妹妹與弟弟都送到了上京,不要說你是無意之舉…這是為什麼?”
範閒笑了笑,知道對方終於察覺到了什麼問題,但是卻不可能正面回答她,難道要自己告訴一個外國人說,自己很擔心哪天皇帝陛下忽然要來一招大洗牌,所以要在這天下別的國度裡留些後手?
他揮揮手說道:“這有什麼,只要我們的協議繼續履行下去,我相信不論是你,還是那位…小皇帝陛下,都會保護好我的家人。”
海棠眉頭一挑,說道:“如果事情敗露了,你怎麼面對慶國上上下下地人?”
“面對?根本無顏以對。”範閒笑著說道:“我雖然不認為自己是賣國賊,但人們肯定會認為我是最大的慶奸。”
海棠笑了笑,無言以對其人地坦白痞子性情。範閒接著笑道:“再說,對於這個世界而言,我不介意做一位國際主義者。”
…
“慶國各地的祥瑞,是你做的手腳?”海棠低頭問道。
範閒並沒有否認,梧州沙州等地的事情,自然是監察院做出來的,至於欽天監觀測到的景星慶雲…不要忘記,前任欽天監是二皇子地人,已經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被監察院請去喝茶,直到今天為止都沒有放出來,如今地欽天監,與範閒的關係頗堪捉摸。
他心裡想著,北齊小皇帝在北邊頂片葉子搞三白,我這邊兒雪山上野獸少,但整個祥雲出來,總也能壓你一頭,陛下來的密信裡,明顯對於自己的安排相當滿意,字裡行間透著股得意。
“慶國的皇帝陛下…”海棠斟酌了一下措辭:“這些年雖少出面,但世人皆知陛下天縱其才,尤其是這次老師收了你妹妹做關門弟子,難說他不會猜到什麼。”
範閒點點頭:“這些事本就瞞不得陛下,我身為臣子,也不會隱瞞,相關的事宜,我早就寫了密奏呈上去了。”
海棠微感吃驚,說道:“你倒是光明磊落,那有什麼事是你不會說的?”
範閒皺了皺眉頭,很認真地說道:“比如把內庫的銀子往自己家裡搬,這種事情,當然不大好意思和陛下說。”
小舟之上再次陷入了沉靜之中,湖水也再次沉靜。範閒看著微有愁容的海棠,發現半年之後,這位姑娘家的心性似乎有了些小小的變化,許是初涉朝政之事,終究對於心境造成了些微影響。
面對著海棠,其實範閒有些隱隱不安,在去年至今日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