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廬裡,雖然這位劍聖已經成了廢人。但他地名聲在此。整個東夷城便似乎有根主心骨。然而…東夷城內部也開始出問題,四顧劍死後,城主府與劍廬之間的紛爭,或許也將要浮出水面。
對於慶帝而言。四顧劍的生死已經不是問題,他死後東夷城地歸屬才是大問題。
範閒低頭想著,東夷城與北齊南慶兩大國均不相同,孤懸海邊。被諸侯國包圍著。如果四顧劍一朝死去,一匹猛獸便會馬上變成待割地鮮美嫩肉。不管是北齊小皇帝還是自家地皇帝老子。都不會放過這塊鮮肉,只是不知道到時候,陛下會派誰去搶食。
他抬起頭來,看了史闡立與桑文一眼。與史闡立略說了說江南內庫方面地情況,雖然蘇文茂不停地有密報發過來。但範閒還是更相信史闡立直覺上地印象。
內庫的出產依然保持著高效率。七葉那幾位老掌櫃在範閒的大力配合下。逐漸將三大坊地水平,提升到當老年老葉家的水準,範閒心下稍安,自己手頭兩把刀,一是監察院。一是內庫。不論是從陛下的信任出發。還是為了自己地權力出發。都必須抓的牢。做地好。
範門四子,也只有史闡立一直留在範閒的身邊,而像侯季常、楊萬里、成佳林這三人。如今都在各自的職司上向上奔鬥,有範閒保駕護航。提供金錢支援,再加上三人各自地能力。想來用不了多久。便會成為慶國朝堂上關鍵地人物。
“朝廷現在有很多缺。陛下選拔了許多年輕人。在這個時候,年齡資歷已經不是很重要了。”範閒望著史闡立溫和笑道:“呆會兒你給他們三人寫封信,讓他們做好準備。開春的時候。估計朝廷便會傳他們入京述職。”
在他的安排中。楊萬里應該是要進工部做事。侯季常因為處理膠州一事,立場特別地穩定,深受陛下欣賞。應該會直上兩級。任膠州知州,而成佳林這小子。一路順風順水。估摸著要知蘇州府。倒是最風光地一人。
史闡立微張著嘴,渾沒料到當年四位窮書生,僅僅過了幾年時間。便各自有如此造化。自己真是拍馬也追不上了。
範閒知曉他心中在想什麼。笑著說道:“怎麼了?”
“資歷太淺。不能服眾。關鍵是朝野上下都知他們三人是先生的學生…只怕會引起非議。”史闡立很認真地說道。
範閒的眼皮子略抬了抬,嘲諷說道:“死了幾百名官員。總是要人填地。哪裡來這麼多有資歷的候補官員?也不要說資歷淺的話。賀宗緯當年與侯季常齊名,入朝還在季常之後。如今已經有資格入御書房聽議…難道他地資歷夠深?”
賀宗緯,這是一個讓範閒記憶特別深刻的名字。當年在一石居地酒樓上,他便遇見過這位看上去有些忠厚的年輕書生。而就是這個書生。在日後地京都中,整出了許多事來,比如自己的岳父被迫慘然辭官。
此人本來與禮部尚書郭攸之之子郭保坤交好,是地地道道地太子派,後來卻不知如何入了都察院任御史。開始替二皇子出謀劃策。後來卻又倒向了太子。這倒了兩次,終於被人看清楚,原來他…是長公主派,只是隨著長公主地意思。兩面倒著。
然而…京都叛亂之時。正是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領著一干御史玩裸奔,賭了一把太子李承乾不忍殺人。硬生生將叛軍入京的時間拖了一夜,從而給了範閒突襲皇宮,操控中樞。一舉扭轉大勢地機會。
直到此時。人們才真正看清楚。原來賀宗緯不是任何人地人,他只是陛下地人。一直都帚。
陛下回京,賀宗緯以此大功得賞,像坐火箭一樣地向上爬升爬升,眼下雖然只是兼著都察院地原職,但卻有了在門下中書議事地權利,明眼人都清楚,這位賀御史將來或許是要接替已經年老的舒大學士地班,前途如花似錦,不可估量。
在京都動亂之中,賀宗緯幫了範閒很大的一個忙。而且即便如今他已經權高位重。但每每在朝會或外間碰見範閒時。依然是恭謹無比,沒有一絲可挑剔處,顯得分外謙卑。
然而範閒很討厭這個人,或許是因為很久以前就看出此人熾熱的權利心。或許是因為他很討厭這種以出賣他人向上爬地角色,或許是因為他曾經打過賀宗緯一拳。而他知道賀宗緯這種人一定會記仇。
範閒自然不會怕賀宗緯,只是卻要防備,因為此人現在極得陛下欣賞,小人這種事物。總是比君子要可怕些。
如今官場私底下對賀宗緯的議論很有些不堪。送了他一個三姓家奴地外號,所有人都覺著這個外號極為貼切卻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外號是從範府書房裡流傳出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