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些涼,範閒搓了搓手,反身將門關上,趿拉著鞋子走到了海棠的床邊,毫不客氣,掀開錦被一角,鑽了進去,坐在了床的另一頭,與海棠隔床相望。
被窩裡很暖和,沒有什麼香氣,有地只是一片乾淨溫暖的感覺。
海棠看著這無賴,無可奈何說道:“須知我想過,我以後還是準備要嫁人的。”
範閒的腳在床上的棉布上蹭了兩下,舒服地嘆息了一聲,又有些意外與失望,居然沒有碰到海棠的腳,看來對面的姑娘家是盤腿坐著的。
他說道:“我是姦夫。”然後又笑著說道:“你是淫婦。”
“當然。”他笑著說道:“這是外面傳的。”
海棠瞪了他一眼。
範閒說道:“只是一件,我死了也不甘心的。我雖生的比別人略好些,卻並沒有私情蜜意勾引你怎樣,如何一口死咬定了你我有私?朵朵,我太不服。今既已耽了虛名,不是我說一句後悔的話,反正如此了,不若我們另有道理…”
這番話說的何其幽怨。
海棠卻只嘆了口氣:“這節雖沒刊印出來,但思思前兩天抄後也拿來給我看過,七十七回晴雯說的話,你何苦再拿來尖酸我一番?我不是寶二爺,你也不是俏丫環,葉流雲也並未傷到你要死的地步,在這處扮著哀怨,卻不知心裡正怒著什麼事。”
範閒自嘲笑著搖搖頭,一時沒有開口。
書房改成的臥室裡就這樣陷入在安靜之中。
“我不是喜歡玩暖昧。”範閒輕聲說道:“你大概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我確實挺喜歡和你呆在一起說說話。”
海棠明亮的雙眸在黑夜之中泛著光芒。
“可現在咱們確實很暖昧。”範閒微笑著說道:“本來想來吐一吐心中的苦水,卻沒想到,偶一心動,發現另一椿苦事。”
“每個人都是會嫁人的。”
範閒半靠在床腳,雙眼微閉,說道:“可是為什麼想到你以後要嫁給別人,我的心裡就老大的不痛快?”
海棠的眼眸裡笑意漸盈,盈成月兒,盈成水裡的月兒,盈成竹籃子裡漸漸漏下的水絲中的縷縷月兒,雙手輕輕拉扯著被角,蓋在自己的胸上,望著範閒那張臉,緩緩說道:“那…嫁給你怎麼樣?”
第一百四十九章 被子保佑天下的黎民
海棠說地這句話,讓範閒感覺很好、很強大。此時這一對年輕男女同蓋一席大被,於月夜之下,輕聲說著這一等動心事情,難免不會淪入很、很暴力地俗套結尾…
但範閒並未吃驚,也沒有嚇地鑽到床下,更沒有化狼撲過去,只是很誠懇很認真很直接的說道:“很好,我們商量一下婚期吧。”
…
這句話是回應地那句“嫁給你怎麼樣…”,所以此時輪到海棠姑娘呆了,大有作繭自縛地感覺,深知自己再一次低估了範閒清柔面容下地無恥與厚黑。
她嘿嘿一笑,低下了頭,心裡也在犯嘀咕,怎麼就冒了那麼一句出來?
話說這一年裡,她與範閒時常相處,二人早在熟稔之中培養出了一種超乎友情,卻近似家人地親近與默契感。範閒一看她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眉頭一挑,笑著說道:“你家那太后。”
“你家那皇帝。”海棠抬起臉來,笑著接了下去。
“你家那光頭。”範閒正色繼續。
海棠微微偏頭:“你地身份。”
“還有你地身份。”範閒微笑道。
這無頭無尾地幾句話,就已經很明確的擺出了橫亙在二人間地障礙與問題。男女相交,在乎一心,他二人雖未說些甜言蜜語小情話。但以月光為證,卻將對方的心思琢磨的通通透透。
世人庸人無數,於紅塵中難得覓得一知己,誰肯輕易錯過,放過?
可問題在於,慶國皇帝肯定不希望範閒在擁有了如此大地權力下,又得北齊天一道如此強悍地外援,而北齊地皇太后。這一年裡也在急著給海棠尋覓一個門當戶對地年青俊彥,怎麼都不可能讓海棠自己處理。
範閒海棠二人在各自國度裡地的位,都註定了兩個人如果打破目前地局面,正大光明的並肩站在一處,都會面臨著難以想像地壓力。
南慶這邊還好處理一些,慶國皇帝就算不喜歡範閒再得外援,但以皇帝強大的自信心。難免不會想到,藉著範閒地情事,可以讓北齊方面實力再次削弱,範閒可以用這個理由去說服自己那個不怎麼親近地父親。
而在南慶民眾看來,範閒娶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