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身後傳來的歡笑之聲,他地心情也好了起來,揮手召來鄧子越,說道:“蘇州府應該已經開始了,你派人去聽聽,最好抄點來看看。”
鄧子越點點頭,去安排人手。
範閒又揮手讓高達幾名虎衛去旁邊吃飯,這才回頭繼續那碗麵條的工作,其中自然不能免俗地再次在大寶地碟子裡搶了塊肉餡來吃了。大寶依然如往常那般不吵不鬧,大大的個子表示著小小的幽怨。
海棠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這時候的新風館裡,都是範閒的下屬、下人、與親人,他很輕鬆快活地賞著雨,挑著白生生的麵條,將心中思慮全數拋開。
發現大寶吃完了,範閒溫言問道還要不要,大寶搖了搖頭,範閒便從懷裡取出手絹。很細心地替大寶將嘴邊的油水擦掉。
三皇子看著這一幕,微感詫異,眼中閃過一道古怪的神色。
旁邊一桌的虎衛們也愣了愣。
範閒對大寶的愛護細心,世人皆知,但真看到這種場景,依然有很多人無法將這個範閒與那個陰狠厲刻地監察院權臣聯絡起來。往常在新風館吃飯的時候,這一幕就曾經感動過鄧子越,觸動過沐鐵。今日那些虎衛與三殿下對於範閒,或許也會有些新的看法。
對於一個痴呆的大舅哥如此用心。絕對不是簡單地可以用“愛屋及烏”來解釋,雖然範閒確實極喜愛敬重自己的妻子這些細節處的表現,如果一直都是範閒用來偽裝,用來收買人心的舉動,也沒有人會相信,常年這樣發自真心地做。那人如果不是大奸大惡,就是大聖大賢。
而範閒是哪一種?
…………
在江南水鄉多雨之季,從來不可能產生春雨貴如油這種說法,所以細雨迷濛漸大,老天爺毫不吝惜地滋潤灌溉著大地。
範閒眯眼看著簷外的雨水,心思卻已經轉到了別地地方。院報裡說的清楚,今年大江上游地降水並不是很充沛,雖然對於那些災區的復耕會產生一些影響,但至少暫時不用擔心春汛這頭可怕的怪物。如此一來,修葺河工的事情。就可以順利地進行下去,這時候楊萬里應該剛剛入京都報道。大概還需要些時間才能到河運總督衙門。
至於河工所需要的銀子…此次內庫招標比往年多了八成,明面上的數目已經封庫,並且經由一系列複雜地手續,開始運往京都,先入內庫,再由皇帝明旨拔出若干入國庫,再發往河運總督衙門。
而在暗中,在監察院戶部的通力合作下,在範閒父親所派來的老官們的精心做帳後,已經有一大筆銀子,開始經由不同地途徑,直接發往了河運所需之處,所用的名目也都已經準備好了。這一大筆銀子裡,有一部分是從內庫標銀,轉運司存銀裡辛苦擠出來的份額,還有一大部分是範閒透過海棠,向北齊小皇帝暫借地銀子。
反正那些銀子都放在太平錢莊裡,範閒先拿來用用,至於歸還…那還要等夏棲飛與北邊的範思轍打通環節之後,用內庫走私的貨物慢慢來還這些事情,範閒雖然做足了遮掩的功夫,而且事關北齊皇帝的事情更是掩地結結實實,絕對不會讓慶國京都朝廷聽到任何風聲,但是運銀往河運的事情,範閒卻早已經在給皇帝地密奏之中提過,這件事情,範閒並無私心,一兩銀子都沒有撈,而且整件事情都是隱秘執行,範閒根本不可能從此事中邀取幾絲愛民之名…所有造就的好處,全部歸慶國百姓得了,歸根結底,也是讓那位皇帝老子得了好處,皇帝自然默允了此事。
如今範閒唯一需要向那位皇帝老子解釋的問題,就是這一大筆銀子,他究竟是怎麼搞到手的。
既然不能說出北齊皇帝這個大金主,就需要一個極好的理由,範閒早在謀劃之初,對於這件事情就已經做好了安排,一部分歸於這兩年的官場經營所得賄銀,一部分歸於年前顛覆崔家所得的好處,一部分歸於下江南之後,在內庫轉運司裡所刮的地皮。
日後如果與皇帝對帳仍然對不上的話,範閒還有最後的一招,就說這銀子是五竹叔留給自己的。
諒皇帝也不可能去找五竹對質,如果河運真的大好,說不定龍顏一悅,那皇帝還會用今年如此豐厚地內庫標銀還範閒一部分。
關於明家。範閒自然也有後手的安排,查處的工作正在慢慢進行,只是目前都被那場光彩奪目的官司遮掩住了。而且對範閒來說,對付明家,確實是一件長期的工作,自己只能逐步蠶食,如果手段真的太猛,將明家欺壓的太厲害,影響到了江南的穩定,只怕江南總督薛清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人。
對於王朝的統治來說。穩定,向來是壓倒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