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衙役前腳出去,明家地人後腳就跟著進來,看來明家早就準備好了應訟之人,只等著打這必勝的一仗。
看見來人,蘇州知州又皺了皺眉,寒聲說道:“來者何人?”
那位翩翩貴公子微微一笑,欠身行禮道:“明蘭石,向大人問安。”
這位明家少爺當然知道蘇州知州這時候是在演戲,要在市民之前扮演那位剛正不阿的角色,才會說話如此冷淡,平日裡這位知州在自己面前可是要親熱的多,不過這幾日明家分析之後,認定這家產官司是必贏的局面,所以明蘭石明白蘇州知州的想法,並不怎麼介懷。
“嗯。”蘇州知州說道:“明老爺子近日身體不適,你身為長房長孫來應此事,也算合理,來人啊,將狀紙交與明蘭石一觀。”
師爺將狀紙攜了下去,沒料到明蘭石竟是不接,反是微笑行禮道:“大人,我明家不是好訟地惡人,所以不是很明白此中糾結,故請了位訟師相助。”
他說完這句話後,往旁邊看了一眼,所謂“好訟之惡人”自然是針對站在一邊的夏棲飛,夏棲飛也沒有什麼反應,也沒有去看自己的大侄子一眼。
隨著明蘭石的說話落地,打後方閃進一人,雙手接過師爺遞過來的狀紙,討好一笑。
蘇州知州與師爺一看此人,本有些懸著地心馬上放了下去,這位訟師姓陳名伯常,乃是江南一帶最出名的訟師,或者說是最臭名昭著地訟棍,與州府極為相得,此人打官司,向來可以將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男的說成女的,巧舌如簧,手拈慶律走天下。還從來沒有輸過。
今日明家搬了這位陳伯常出馬。又有慶律關於嫡長相承的死條文保駕護航,這家產官司是斷不會輸了。
陳伯常捧著夏棲飛地狀紙細細看著,唇角不由露出一絲鄙夷輕蔑地冷笑,將對方,甚至將對方身後的欽差大人都看輕了幾絲,他清了清嗓子,輕佻笑道:“好一個感天動地的故事…只是不知道…夏頭目這故事與明家又有何干系?”
這位訟師稱夏棲飛為夏頭目,自然是要影響輿論。讓旁聽的市民們記起,這位夏棲飛乃是河上湖上殺人如麻的黑道首領。
夏棲飛面無表情。說道:“講的都是明家這二十年的故事,你說與明家有什麼干係?”
陳伯常忽而冷笑兩聲,譏諷道:“夏先生真是可笑,你說是明家的故事,便是明家地故事?你說自己是明家七爺便是明家七爺?”
他對著堂上的蘇州知州一拱手笑道:“大人,這案子太過荒唐。實在是沒有繼續地必要。”
蘇州知州假意皺眉道:“何出如此孟浪言語?”
陳伯常笑道:“一點實據也無,便自稱明家七子…大人,若此時再有一人自稱明家七子,那又如何?江南世人皆知,明家老太爺當年一共育有七子四女,第七子乃小妾所生。自幼患病體弱,早於十數年前便已不幸染痾辭世,這如今怎麼又多出了一個明家七子?如果任由一人自稱明家後代,便可以擅上公堂,詆譭明家聲譽。中傷明老太君及明老爺之清名,這哪裡還有天理?”
他望著夏棲飛微笑說道:“當然。如今大家都知道,夏頭目也不是尋常人…只是在下十分好奇,在內庫開標之後,夏頭目便弄出如此荒唐的一個舉動,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背後是不是藏著什麼不能告人的險惡用心?”
這位江南最出名的訟棍渾然覺得今天這官司打的太無挑戰性,所以一上來就猛攻,大發誅心之論,望著夏棲飛搖頭道:“沒證據,就不要亂打官司,沒證人,就不要胡亂攀咬…夏頭目,你今日辱及明家名聲,稍後,定要告你一個誣告之罪。”
當年親歷明老太君杖殺夏棲飛親生母親,將夏棲飛趕走之事的人,在這十幾年裡早就被滅了口,夏棲飛手頭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證據以及證人,所以明家十分自信。
…
而就在這個時候,蘇州府衙地外面傳來了一道滑膩膩、懶洋洋,讓人聽著直起雞皮疙瘩的聲音。
“誰說沒證據就不能打官司?誰說沒證人就不能告謀殺?”
“慶曆元年,定州小妾殺夫案,正妻無據而告,事後於馬廄中覓得馬刀,案破。”
“刑部存檔春捲第一百三十七檔,以南越宋代王之例,載明民事之案為三等
,事涉萬貫以上爭執,可不受刑疏死規,不受反坐,無需完全舉證…”
“明家家產何止萬貫?”
“有兩例在前,這官司為何打不得?”
“證據這等事情,上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