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地往地下通道里走去,心裡打著鼓,顫聲說道:“老師,雖然學生是皇子,但是依朝中規矩,學生是沒有資格知道監察院暗寓地。”
範閒笑道:“每個州城裡都有三到五處暗寓,又不是什麼出奇事務,至於規矩,有我在這裡,沒人能說什麼。”
他是監察院提司,在陳萍萍那封手書之後,他便擁有了監察院絕對至上的權力。
聽到範閒這般說,三皇子略放了些心,在那些幽暗燈光的襯映下,繼續往前行進。其實監察院四處在蘇州城的寓所並不是最大的,但卻是最隱秘地,下行不多久,便到了一間密室。
室內燈光寧靜動凝火,昏暗映照著有些逼仄的房間,房間裡生著一爐炭火,兩把烙鐵,幾盒藥物,幾把長凳,十幾枝或長或短、形狀各異地金屬尖銳物。
正是逼供的標準配製,尤其是配上刑架上面那兩個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人,更是清楚無比。
範閒嗅著這股熟悉親近的氣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感覺三皇子的手握的更緊了,心裡不由笑了笑,這小孩子在宮中京都中行事陰險,但畢竟還是小孩兒,哪裡真正見過這等屠場一般的場景。
正在逼供的四處官員,因為熱的緣故,已經脫了衣服,**著上身做事,見著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忽然來到了暗寓,唬了一跳,趕緊匆忙地四處找衣服穿。
範閒揮手止住他們的舉動,說道:“繼續做事…問的怎麼樣了?”
一名官員正穿了一個袖子,狼狽不堪地走到屋角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拿了幾張紙過來,正是逼供所得。
範閒拿著看了一眼,不由皺起了眉頭,正是因為自己一直記著君山會的事情,所以為了抓緊時間,今天親自來看審問的情況,沒料到已經是好幾天過去了,依然沒有太大的進展。
被監察院抓獲,並且一直上手段的兩個人…正是三月二十二日夜間,在江南居前刺殺夏棲飛的兩隻如燕子一般的刺客!
當日,這兩名刺客中了六處劍手地毒。見機極快。便想逃跑,但沒料到途中卻被海棠給打昏了,事後範閒這邊自然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並且藏到了一個暗寓之中,嚴刑逼供,就是想知道一點君山會地內情對於監察院來說,君山會實在有些神秘,而連監察院都沒能掌握的勢力。由不得範閒擔心起來。
一個鬆散的組織?卻能把慶廟的二祭祀當棋子?
範閒皺眉看著下屬們逼供的成果,這兩名刺客是江南一帶出名的殺手。武功高強,行事陰辣,不過似乎卻對君山會的瞭解不多,只是被明家用銀子買來行事。
“弄醒他們。”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一名官員拿了一個小瓶子湊到刑架上的二人鼻端,讓他們嗅了嗅,只見那二人一陣無力地掙扎。肌肉一陣扭曲,身上傷口中的鮮血再次滲了出來,人也醒了過來。
兩名刺客強行睜開眼眸,迷離地眼神中透著恐懼,早已不復最開始被擒獲時的硬氣,看來這幾天被監察院四處的酷吏們折磨的不善。
範閒與三皇子坐在了那張並不怎麼幹淨的長凳上。範閒翻著手中的紙,輕聲問道:“你們嘴裡說地周先生…和君山會有什麼關係?”
兩名刺客知道監察院的手段,既然不準備當烈士,當然要搶著回答,嘶著聲音吼道:“大人。周先生是君山會的帳房,至於在裡面具體做什麼。小人真的不知道。”
範閒略感詫異地抬起頭來:“周先生難道不是明家的大管家?”
一名刺客顫抖著聲音說道:“小人也只是偶爾有一次聽到的,關於君山會,我真地就只知道這一條。”
“熬了幾天,兩位還挺有精神,看來並沒有受太多苦頭。”範閒搖了搖頭。
兩名刺客的眼中都閃過一抹絕望的神色。
監察院的官員,又開始用刑,進行如此毫無美感卻又重複無趣的工作,刑房之中慘嚎之聲此起彼伏,淒厲無比,卻沒有辦法傳到地面上去。
範閒沒有去遮三皇子地雙眼。
三皇子看著這一幕,臉色慘白,卻強行控制自己的頭顱沒有轉向一邊,只是看著這血淋淋地一幕,忽然感覺自己腹中的食物,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往喉外湧去,胸口鬱悶不已。
範閒自懷裡取了盒藥膏,用食指尖挑了一抹,細細擦在三皇子的鼻子下面,輕聲說道:“君山會的事情,已經稟報了陛下…對方的膽子竟然如此之大,殿下便能明白,對方擁有何等樣的膽子,對於如今的敵人,將來的敵人,有些手段我們必須學會,但是…絕對不能陶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