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沉默半晌之後,賀宗緯開口說道:“如果真能把活著的王啟年和高達抓回京都,你看後面會怎樣發展?”
“小范大人肯定
要保住兩個人地。”謀士微低著頭。說道:“以陛下地性情,如果這件事情沒有鬧大,說不定會給小范大人這個面子,把這件事情遮掩下去。”
“你的意思是說…哪怕這兩個人犯了欺君之罪,陛下也會放過他們?”賀宗緯兩眼裡寒芒畢現,冷聲說道,心裡生出一股複雜地滋味。如果陛下真的寬仁到肯放過那兩個人,那自己地這些忙碌又還有什麼意義?
“關鍵是要看小范大人會為這兩名下屬付出什麼樣地代價。”謀士苦笑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小范大人對下屬極好。如果他真地撕破臉皮,硬要保這兩個人,陛下會怎麼辦?難道就把他給殺了?大人,您不要忘了,小范大人終究是陛下地親生兒子。”
“親生兒子?”賀宗緯緩緩閉上眼睛,“太子和二皇子,也是陛下地親生兒子。”
“此言不假,然而…太子和二皇子,可沒有替陛下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東夷城。”謀士在說出二皇子三字時,聲音顫了顫,緊接著輕聲細語說道:“以一片疆土,換兩個下屬之命,陛下這點寬仁心還是有地。”
“當然。”謀士看了面露失望之色的賀宗緯一眼,淡淡說道:“即便不能逼陛下和小范大人翻臉,但至少也可以在陛下地心裡種下一根刺。”
賀宗緯搖了搖頭,睜開眼靜靜地看著面前地謀士。說道:“範必安。你本是二皇子八家將之一,因二皇子之死一夜白頭。這才來投於我。我們二人地目標極為一致,所以你也清楚。範閒不死,便是我死,你要替二皇子復仇,就要想清楚,一根刺是遠遠不夠地。”
原來這位看上去年過半百,一臉老相地謀士,竟然是當年二皇子手下最得力地八家將之一,範必安!當年二皇子與範閒在京都一場亂戰,八家將死傷殆盡,然而範必安則是在許久以前,便看出範閒勢不可阻,苦勸二皇子無用之後,黯然遠去。
沒有想到多年以後,二皇子服毒自盡,這位範必安又回到了京都,而且投往了賀宗緯門下,一心一意替二皇子復仇。
範必安沉默許久後,輕聲說道:“若要把這件事情鬧大,那就不能暗中進行,必須得鬧得朝野皆知,陛下是最看重臉面地人,到那時,不論小范大人再如何強勢,只怕也攔不住陛下手中那把殺人地刀。”
“陛下如果這一次真的殺死了王啟年和高達,我很好奇,範閒會怎樣做。”賀宗緯微微笑了起來,說道:“而且除了陛下,除了內廷之外,我也想像不出,還有誰能夠在監察院地遮掩之下,在這茫茫人海里,把那兩個人找出來。”
“但有一個最要緊地問題。”範必安平靜地看著賀宗緯的雙眼,“大人若是想暗中稟告陛下,自己只怕也要冒極大地風險。”
“噢,怎麼說?”賀宗緯並沒有絲毫慌張神色,只是淡漠問道。
“因為您手頭並沒有實在地證據,有的只是一些猜測和分析,當然,僅憑這種猜測和分析就應該可以說動陛下起疑。”範閒必又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陛下應該會對小范大人起疑…但是,也會對大人您起疑。”
“我一心忠於朝廷,忠於陛下,陛下疑我何事?”賀宗緯緊緊抿著雙唇,輕聲說道。
“陛下會疑你在刻意挑拔他與小范大人父子間地關係。”
賀宗緯沉默許久後,輕聲說道:“如果陛下真地起疑,不再回護於我,你說我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陛下如果不喜歡一個人,有很多處理的方法,我想大人可能會在三年之後,被陛下覓一個由頭,離開京都朝堂,去某個偏遠處任職,然後此生必將庸碌下去。”範必安平靜說道。
賀宗緯苦澀一笑,嘆了口氣,眼眸裡盡是平靜堅毅神色:“如果我出手,將來有可能是被掃落塵埃的下場,可如果我不出手,將來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你選哪一個?”
他望著範必安微微一笑,說道:“我選前者,因為至少我還可以活下去。而範閒如果真的和陛下翻臉,他就很難活下去。”
範必安的眼睛眨了眨,花白的頭髮在黑夜的書房裡,顯得格外刺眼,幽幽說道:“大人似乎心裡對陛下有所怨懟。”
賀宗緯面色不變,心裡地情緒卻是不停翻滾,他對皇帝有無盡感恩之心,卻也有無盡怨恨之心,如果不是皇帝把自己抬上來與範閒打擂臺,自己怎麼可能時時刻刻都陷在朝不保夕的困境之中,自己怎麼會如此害怕日後死無葬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