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少爺你來見關嫵媚,為地也是替魚腸籌銀。”黑衣刀客難得地皺起了眉頭。“如果對方從這邊查下去怎麼辦?”
“我和你。就像是懸崖的那岸。永遠單線聯絡,就算有人要查。頂多也是查到我。再也查不下去,至於銀錢的流動走向,前一部分在帳上地過程,自然有父親留在江南的戶部老官處理,至於後一部分的轉換…”範閒微微低頭。似乎也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困難,緩緩說道:“我能處理一部分,然後就看東夷城那邊怎麼樣,如果能有外洋入貨。應該能把速度加快許多。”
“那我便走了。”黑衣刀客雖然感覺範閒應該說地話沒有說完。但也知道自己必須走了,拱手一禮說道:“只是這三年裡。我一直有件很好奇地事情。”
範閒抬起眼看著他。笑著說道:“什麼事兒?”
“為什麼要叫魚腸?”
沉默很久之後,範閒說道:“魚腸是一把劍。是一個叫做專諸地人用的劍,是一把藏在魚腹之中地劍,這把劍可能永遠藏在魚腹之中,永遠不會見到天日,但是一旦破腹而出,就一定會刺進某個人地胸膛。”
“你就是一把魚腸,荊戈也曾經是一把魚腸,我身邊的影子也是一把魚腸。”範閒微笑說道:“只不過你們都已經開始見天日了,只有我的魚腸還要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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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在渭州住了一夜,與關嫵媚就集銀之事商討了一番。夏棲飛此時人在蘇州,是無論如何趕不過來了,他也只好透過關嫵媚的口,提醒那位新明家的主人。這件事情地干係重大。第二天的時候,嶺南熊家和泉州孫家派出的代表就趕到了渭州,範閒只是隱在暗處看了看。確認了這兩家巨賈可能持有的態度,便放下了心來。
新明家用地藉口確實很實在,雖然北方還沒有什麼訊息傳來,但是孫熊兩家總不會相信,夏棲飛會在這件事情欺騙自己,因為這種欺騙任何好處沒有。
商賈之間地互相借貸,其實關鍵還是要考慮對方的償還能力。在孫熊兩家看來,就算北齊朝廷因為東夷城地事情,開始大力打擊明家行北地走私事宜,但是明家的身後如今是小范大人,有內庫源源不斷地貨物做為保障,始終還是一個金窩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存在還不出來錢的情況。
在確認這筆銀子能夠到帳之後,範閒又暗中讓關嫵媚通知夏棲飛,讓他在華園裡宴請楊繼美,這位江南頭號鹽商,想必宅子裡應該藏了不少銀子,而夏棲飛向他借銀子,難度估計也不會太大。
如果楊繼美一個人也籌不出來,他自然會發動江南的鹽商來幫忙。不得不說,範閒在江南一地熬了兩三年,確實打下了一個堅實無比的基礎,只要表面上沒有去觸動朝廷的根基,他完全有能力將江南商場的力量集結起來。而這筆力量,著實有些駭人,能夠在短時間內籌出這麼多銀子,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這些事情花了範閒一整天的時間,在暮時,他離開了渭州城,消失在了血一般的顏色之中,從這天起,不止他在江南的這些下屬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就連監察院和啟年小組地親信,也完全失去了他的蹤跡。
一位在監察院裡浸淫了一生的年輕九品高手,刻意喬裝上路,完全有能力避過所有人的注視。就這樣,範閒消失了。
…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大陸內腹地春意都已經深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時,一個風塵僕僕的身影,出現在了北齊與東夷城交界處地一處大山坳外。
這個地方很偏僻,但是交通並不如何落後,因為這是很多年前舊商路的一箇中轉點,只不過廢棄了許久,早已經消失在了地圖上,也從很多人的心中消失。
從大山的外面看去,此地一片安靜,偶有犬吠雞鳴相聞,陌上有農夫行走,此時夜已經漸深了,偶爾出現的農夫卻似乎根本不需要一點***,便能看清腳下微溼泥濘的田壟。
那個身影悄悄地與這些農夫擦身而過,往著山裡行去。
往大山裡行去的道路顯得蜿蜒了起來,就像是一條繞來繞去的魚腸一樣。那個風塵僕僕的身影往山裡一直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衣衫帶下露水,布鞋踩斷枯枝,終於爬了半山腰。本來眼前還是一片荒蕪山村,一轉頭,卻見***點點,滿山莊園,無數透著股新鮮味道的建築,就像是神蹟一般,出現在山谷之中。
那個身影扔下了手中的竹棍,看著腳下山腹裡這些***,不知為何,覺得心裡十分感動,以至於雙眼都快溼潤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這片隱藏在農莊之後,隱藏在桃花源中的景象,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