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山上的事情。”範閒看著那名刀客。問道:“如今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虎衛活著?”
“尚書大人手下,還有二十一個。”黑衣刀客笑著說道:“如果大宗師都死乾淨了,咱們這些人還是有些用處地。”
範閒以往只和高達那七個滿臉木然的虎衛打交道,一時間還真不習慣這個黑衣刀客的說話語氣,苦笑一聲說道:“且不提這個,說回先前的事情,忽然間要提這麼多銀子,難道父親就不擔心國朝之中有人猜到什麼?”
黑衣刀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如他一樣。輕聲笑著問道:“少爺最近的膽子似乎也大了許多,尚書大人傳來訊息,您就真的開始準備調錢,甚至不惜向孫家和熊家伸手,難道…您就不怕朝廷察覺什麼?”
此言一出,範閒陷入了沉默之中,黑衣刀客也沒有繼續開口追問。京都叛亂之後的這三年裡,範閒在魚腸處暗中進行的事業,做的極其小意,不求有功。但求無縫,進展著實有些太慢。
但是範閒不得不這樣做。而且他遠在澹州的父親大人,似乎也對他這種謹慎表示了贊同畢竟皇帝陛下當位,誰都不敢冒險去挑弄什麼,萬一事洩,只能是個血火相加地場景。
只不過到了今日,似乎範閒和範建這父子倆,同時開始加快了步伐。範閒的心裡清楚,父親之所以加快步伐,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心開始漸漸向那個方向漂移。
黑衣刀客接下來的這句話,也證實了範閒的猜測。
“少爺將來如果要做些什麼事情。不要忘了我。”黑衣刀客笑著說道:“對於殺進皇宮,我也是很感興趣的。”
範閒唇角微翹,說道:“我很感興趣的是,你是打算替自己的家人復仇。還是想替死在大東山上的那些同僚復仇?”
“有什麼區別嗎?”
“確實沒有什麼區別,對於你來說,對於那些藏在黑暗中的虎衛來說。皇帝陛下從來沒有把你們當成人看,你們不把他當君主看,也是很正常地事情。”範閒微微垂下眼簾,輕聲說道:“但問題在於,你就當著本官的面前這樣說,難道不怕本官真地殺了你?你應該很清楚皇帝陛下與我之間的關係。”
黑衣刀客平靜說道:“我更清楚你和尚書大人之間的關係。”
“很矛盾啊。”範閒笑著嘆了口氣,說道:“你們是一批很有力量的刀客,但你們又是一群很危險的人物,連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你們,所以我認為,你最好還是留在父親的身邊,包括你身旁的那些黑暗虎衛,都一樣,不要試圖參合到我的事情當中來。”
黑衣刀客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失望之色。
“父親才能控制住你們,而我要把所有地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我不可能用你們。”範閒漸漸斂去笑容,平靜說道:“我有我自己的力量,你們的任何只有一點,務必保證父親地安全,你只要做到了這點,讓我沒有後顧之憂,我或許能達成你和你兄弟們的目標。”
黑衣刀客沉默了下來。
沉默維持了許久,範閒喝了一口身旁的冷茶,下意識裡縮起了兩隻腿,抱膝坐在了椅子上,這個姿式並不怎麼漂亮,但卻讓他有些安全感。
便是這一剎那,他想起了二皇子。看著身前地黑衣刀客,他又想起了高達,想起了因為皇帝陛下的謀斷而流血犧牲的無辜人們,他甚至想起了陳萍萍,想起了曾在京都皇宮門前割了秦恆咽喉的荊戈。
有些日子沒有看見荊戈了。範閒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亮光,想到陳萍萍暗底裡做了這麼多事,從死亡的邊緣拉過來了很多人,而父親其實這些年暗底下也做著差不多的事情。
這兩位當年的老戰友並沒有怎麼透過氣,但所選擇的方式都是極為一樣,大概他們都清楚,只有真正感受過生死的人們,才有勇氣站在這個世界上,反抗一切施加在他們身上的壓力。只有渡過了生死大劫的人們,才能在皇權的光輝照耀下,依然勇敢甚至驕傲狂戾地挺直身子站立
這大概就是四顧劍所說地心志問題,與本身地修為地境界高低無關。只有這種人。才能夠去做真正地大事,比如面前地黑衣刀客。比如戴著銀色面具的荊戈。
“你回去說,銀子的問題我會盡快解決,但是要從錢莊裡地紙。變成魚腸需要的養分,這件事情本身就極為困難。”範閒看著黑衣刀客,極為謹慎說道:“我擔心自己的身邊有宮裡的眼線,所以這次來渭州。才會覓關嫵媚當影子,如果內廷或者是刑部、都察院查覺到什麼,也只有會猜疑到這一層。所以你也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