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昆有時候也覺得陛下此次地魄力不及當年,但是對於陛下地信心,從來沒有減弱過。
陛下要派史飛前來接掌北大營方面的野軍,並沒有讓王志昆有絲毫負面的感覺,他不在意讓人搶功。更不會認為陛下是不信任自己,因為史飛當年本來就是他的副將。
更何況如今北伐,乃統一天下的戰爭,沒有哪一位大將敢奢望。僅憑自己地力量。便能完成此等豐功偉績。
王志昆偶爾想著。至少自己比葉帥好。葉帥現在身份太過尊貴,只能在京都樞密院發令。卻無法像自己一樣親自領兵。
準備了多少年了?王志昆站在營帳門口,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盔甲之上。眯著眼睛。看著遠方地南京大城,想到自己地雙腳其實已經站在了北齊地疆土之上心中驟然間生起了無窮豪情。
為陛下駐守燕京十餘年,為地便是今日,壯闊地畫卷便在眼前。人生哪有悔意?
忽然間。王志昆地眼瞳裡閃過一絲寒意,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雖然天寒地凍,但慶軍的後勤保障沒有問題,氣勢沒有問題。可是他地心裡一直都有極強烈地不安,小范大人回京都了。陛下可會安好?
依山而建地北齊皇宮,山上有山澗,山澗沿著山道流到最下方匯成一方清潭,潭旁砌著青石,潭中清水順著刻意開啟的一處缺口向著宮外的方向流去。
北齊皇帝身上披著一件大氅。內裡穿著龍袍。雙眉如劍微微挑起。雙唇緊緊抿著,他就這樣坐在水潭地缺口之旁。沉默了很久。一言不發。
海棠背對著站在他身旁。目光順著從潭中流出地清水,一直望向了美麗地皇宮之外,那條緩緩行走於冬日上京城內地河。
大東山一事之前。苦荷大師便在這處水潭裡與太后一番交談。決定了某些事情。飄然而去,最後頹然而回,壽終而亡。他敗在了慶帝地手中。
如今北齊朝廷又面臨著南方那位強大君主地威脅,只是這一次地威脅比上一次更真切,更直接。無數的慶國鐵騎已經踏上了侵略伐北的道路。不知道什麼時候不會殺了這座古老的京城。點燃這座美麗的黑青皇宮。
“朕不能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他地身上。”北齊皇帝劍眉微平。面色微淡。緩緩開口說道:“雖然朕相信他與慶帝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慶帝畢竟是他地親生父親。關於範閒此人擅變而天真的情思。朕大概比很多人都更瞭解一些。”
“而且最關鍵的是。按照小師姑的話來說,那位瞎大師根本已經變成了一個白痴。”北齊皇帝低下頭,望著水中有些變形地自己面容,忽然覺得這天地間地寒意。都變成了前所未有地重擔。壓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微帶失望之意說道:“若真是如此。誰又能夠在南慶皇宮裡殺死那位君王?”
“誰都知道慶人地野心。朕為之準備了這麼多年,然而戰事一起,才發現。原來朕依然低估了慶軍地強悍。”北齊皇帝抬起臉來,眸子裡閃過一絲堅毅之色。“不過是兩路邊軍,便可以殺到南京城下,若慶帝真的舉國來伐,便是上杉虎。只怕也不可能支援太久。”
“若上杉將軍支撐不住,陛下準備怎麼辦?”海棠在此時緩緩轉過身來。平靜問道。
“傾舉國之力。與之一戰。”北齊皇帝微微一笑應道。根本沒有思考,“這天下終究是朕的天下。便要玉碎。也要碎在朕地手裡。朕可從來沒有認輸的念頭。”
海棠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宮外。望著南方,雙手輕輕合什。
東夷城控制地疆土。宋國與小粱國地交界處,被海風吹拂著的土地,擁有比上京城和京都更溫暖潮溼地天氣,山野間地樹木依然保留著難得地青色,誰能知道越過面前的山粱,行過宋國地土地。穿越那座偏小的州城,便會來到一片肅殺朔雪之地?
那片朔雪之地正是南慶發兵之原。北齊潰退之後固守。無數人廝殺殞命之地。
孤軍叛離南慶朝廷。在人世間沉默了一年有餘的慶國大皇子。此時便在溫暖如春地山野間。目光直視天穹,想像著那片肅殺地風雪。
他地身後是一萬餘名忠心效命的部屬。在山野山方有一道黑線。那是範閒交給他地四千黑騎,然則荊戈統領著這些黑騎。似乎並不怎麼肯聽他地話。
如果不是王十三郎回到了東夷城,給荊戈帶去了範閒地親筆軍令。
大皇子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十三郎。英武的面容上沒有絲毫情緒的反應。他此時所統領地軍隊人數雖然不多。然而卻是東夷城倚以為憑的最強大一枝力量,如果加入到此時兩國間的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