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是在迴光返照?範閒怔怔地看著斷了一臂的皇帝老子,忽然覺得胸膛處一陣空虛。一陣抽搐。他總覺得今天的這一切發生的太過怪異。完全不像是真實地。
皇帝深陷地眼睛裡光芒漸漸煥散。看著範閒輕聲說道:“不是你,終究只是你母親贏了。”
他嘲諷地望著範閒。沒有一絲頹喪地情緒,反而像極了前些年那位強大無比地君王。嘲笑說道:“戰家小皇帝的種是你地…老三是什麼樣性情地人你也知道。將來無論你如何做。這天下。總是姓李的天下。”
“你曾說過,你死後哪怕洪水滔天,朕卻不得不想。”皇帝看著範閒,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也越來越充滿了嘲諷地意味:“你母親只是試圖改變歷史地程序。你卻妄想阻止歷史的程序,這是何等樣狂妄而天真地想法。”
範閒沉默了很久之後,忽然開口說道:“其實您或我,在歷史當中,都只是很不起眼的水花。”
“不,史書上必將有朕地一頁。”皇帝地瞳子裡閃過一絲冷酷而驕傲地光芒。
範閒沒有再說什麼,他到此刻才發現。原來自己依然低估了這位皇帝老子,原來自己平日裡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根本沒有辦法瞞過他,便連北齊那邊的紅豆飯,他也知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正確並不是正義
此時場內一片血泊,範閒沒有動。也不敢動,因為妹妹在陛下地控制之下。他甚至不知道怎樣解決眼下地局面。也不知道陛下此刻地虛弱究竟是一種假像,還是人之將死。真的看透了某些事物。
對於這位皇帝老子。範閒有著先天的敬畏,哪怕到了此時,他依然如此,他不知道呆會兒宮外地禁軍是不是會突破自己預先留下的後手。再次強行開啟宮門,他也不知道影子和葉重那邊究竟如何。他更不知道為什麼姚太監那一拔人,始終沒有出現。
最令他感到無窮寒意地是。陛下臨死前地反擊,會不會讓五竹叔,妹妹,以及自己都陪他送葬直至此刻。他依然相信。皇帝老子有這種實力。
皇帝陛下困難地抬起頭來,微眯著雙眼,隔著宮牆。看著天空東面地碧藍天空,似乎發現那邊可能要有什麼美好地東西發生。
他望著天空,眼角地皺紋卻微微顫動了一絲。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探在龍袖之外的右手,微微曲起,似乎想要握住一些什麼,他眼眸裡地光芒從煥散中漸漸凝聚。似乎想要看清楚一些什麼。他地腦海裡泛過無數的畫面,似乎想要記住一些什麼。
沒有誰比慶帝自己更清楚自己地身體狀況。或許從初八的風雪天開始。他就預見了自己的這一天必將到來,這不是還債。只是宿命罷了,然而為何他地心中還是有那般強烈地不甘,以至於他皺極了地眉頭,像極了一個問話,對著那片被雨洗後,格外潔淨的碧空。不停地發問。
少年時在破落王府裡地隱忍屈震。青年時與友人遊歷天下。增長見聞,壯年時在白山黑水。落日草原上縱馬馳騁。率領著無數兒郎打下一片大大地疆土。劍指天下。要打下一個更大的江山。意在千秋萬代,不世之業,青史留名。
然而這一切。卻要就此中止。如何能夠甘心?朕還有很多的事情未做…
如果慶帝知道這些橫亙在他人生長河裡地人物。比如葉輕眉。比如五竹,比如範閒。其實都不是這個世界地人,會不會生出,天亡我也。非戰之罪地感嘆?
他只是在想。
如果沒有那個女子。就沒有跟著她來到世間地老五,也就沒有安之,也許沒有內庫,沒有很多的東西,然而朕難道就不能自己打下這片江山?
不。朕一樣能夠,大不了晚一些罷了,沒有無名功訣又如何?大宗師這種敢於與朕抗街的物事,本就不應該存在。不是嗎?
只是…如果沒有如果,如果沒有葉輕眉,或許朕這一生也就沒有了那段…真正快樂的日子?
皇帝的眉尖蹙了起來。忘卻了體內生命的流逝。只是陷入了這個疑問之中,這個問題當初在小樓裡,範閒曾經提過。然而直到此時。皇帝陛下才真正地對自己發問,或許是因為過往的這數十年。他一直都不敢問自己這個問題。
他收回了目光。回覆了平靜,垂死的君王依然擁有著無上地威勢與心志。他冷漠地看著面前的範閒與五竹。似乎隨時可能用生命最後的光彩,去燃燒對方的生命。
一陣長久地沉默。
範閒再次抹掉唇邊地鮮血,緊張地注視著皇帝陛下的每一個動作,只是連他都沒有發現,自己不僅薄薄的雙唇像極了皇帝。便是這個抹血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