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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部分

看著範閒,“你以為陛下若真捨得殺了你,他還會在乎東夷城的歸而復叛?他會在乎李弘成在定州的那點兒力量,他還會在乎江南的百姓會受多少飢餓痛苦?”

“他如果真忍心殺你,他又怎會在意天下間別的任何事情?皇帝陛下,就算整個天下都背棄了他,可是他依然有勇氣有實力,重新打出一個天下來,更何況你頂多只能讓他的天下多出一些極難修補的瘡疤。”

林婉兒輕輕地撫摩著他憔悴蒼白的面容,嘆息說道:“不為了我考慮,不為孩子考慮,無論做什麼事情,多想想你自己。”

範閒沉默了,他必須承認,雖然他一直是這個世界上對皇帝老子瞭解最深刻的人,但是在關於情緒思維慣性這些方面,自幼生長於皇帝膝前的妻子,要掌握的更清楚一些。

“不說這些了,呆會兒蘆根湯來了,你要趁熱喝。”範閒勉強地笑了笑。這些年婉兒的病情一直極穩定,除了費先生和範閒的藥物之外,最大的功臣便是這些產自北海的蘆根熬出來的湯。

話一出口,範閒忽然想到了北海,想到了那些將人的面板刺的微痛的蘆葦葉,想到了那個很久沒有見,很久沒有想起的女子,不知道她現在在西胡好不好?之所以此時忽然想到海棠朵朵,是因為先前那一番談話之後,範閒更清晰地判斷出了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婉兒說的對,要消滅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消滅他的**。範閒閉目沉默,想著怎樣才能融化掉萬年不消的大雪山?怎樣才能擊敗一位大宗師?海棠?還是十三郎?還是…自己?還是說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做到了?

範閒開始想念五竹叔,卻不是因為想念他身邊的那根鐵釺,而只是在心神微黯的時節,下意識裡想念自己最親的親人。廷派來的眼線,重新佈滿了南城這條大街四周的陰暗處,看來宮裡那位皇帝陛下很清楚自己的私生子在想些什麼,在試探著什麼,他只是沉穩地坐在御書房內,以不變應萬變,消磨著範閒的時光,將鍋裡的水溫漸漸地提升了一些。

塞到這鍋下面的一根大柴,便是今天晨時內廷戴公公傳來的陛下旨意。

聽著那熟悉的餘姚口音,範閒一身黑色官服跪在正廳之中,眼眸裡閃動著一切皆在預料之中的平靜光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除範閒監察院院長一職,令歸府靜思其過,慎之,慎之!”

第一百零七章 七日

範府上下的僕役丫環們聽清楚了這道旨意。只覺一道雷霆無情而殘忍地劈了下來,劈的整座範府都開始顫顫搖晃。跪在廳外的眾人面色發白心頭震驚,很是替少爺感到不安與恐懼。

不止他們。包括整個京都的官員百姓,都很清楚小范大人手中權力地根基究竟是什麼,而陛下這一道奪官的旨意,卻是在砍斷小范大人的根,然而跪在地上地範閒聽到這道旨意。臉上的表情依舊保持著平靜。沒有露出什麼驚愕悲傷地感覺,因為這一切本來就是他地意料中事。就如這兩日在床上輾轉思忖判斷的那般,陛下會試圖在這段時間內。逐漸削除罩在範閒身體外面地那些層層權力防禦。

細細算來,打從在東夷城回京地路途上遇到王啟年開始,這短短地十日中,範閒不知道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情。黑騎咆哮縱橫於州郡之間。這本來就是犯了大忌諱。而且五百黑騎連衝十餘關口,更是在朝野間落了一個極大的罪名,再加上範閒闖入京都時殺了正陽門的統領,當著萬民目光,刺死法場上的幾名強者…

一椿一椿都是罪過。都是慶律中不能饒恕的罪過,即便他是範閒。也必須為此事付出代價。陛下沒有讓他下獄。已經算是足夠寬仁,然而這種寬仁卻無法平息民間官場中的議論與壓力,今天這道旨意除了範閒地院長一職,也算是給天下一個初步的交代,給陛下自己一個宣洩怒意的渠道。

至於今後宮裡還會有怎樣地旨意出來。範閒又會遭受到怎樣地打擊和損失,則要看範閒的應對。以及官場民間地風聲了。

範閒有些木訥地站起身來。從戴公公的手裡接過那道聖旨。很隨意地交給身後門下清客安置。根本沒有去認真地閱讀一番,因為聖旨上所擬地罪名很實在。他也不準備在這些方面和宮裡打什麼官司。

“喝杯茶再走吧。”範閒溫和地看著戴公公。戴公公地臉上難以抑止地流露出尷尬與不安地神情,他這數年間在宮裡地沉浮,其實全部是因為面前地這位年輕權貴。然而今天卻是自己來範府宣讀這份旨意。戴公公地心裡確實有些不好受。

“奴才還得回宮。”戴公公用不安地眼神看了範閒一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