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殿,狼桃大人和何道人已經靜候於外。
慶曆十年,東夷城名義上歸順了南慶,天下大勢眼看著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然而秋初京都一場雨,便將這局勢重新拉了回來。不論身處漩渦正中地範閒。當初是否真的有此深謀遠慮,但至少眼下的東夷城,實際上處於他和大殿下地控制之中。
不得不說,四顧劍的遺命在這一刻,才真正發揮了他最強大的效用。劍廬十三子。除雲之瀾出任東夷城主之外。其餘的十二人以及那些孫輩的高手們,都集合在了範閒的麾下。再加上南慶大皇子率領的一萬精兵。再加上陳萍萍留給範閒地四千黑騎,只要範閒和大皇子之間合作無礙,東夷城已經再次成為了一個單獨的勢力。
而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講,範閒和大皇子之間的信任與合作,不是那麼容易破裂的,這一點在三年前的京都叛亂之中,已經得到了極好的體現。
四顧劍死後的東夷城,依然保持了獨立,想必這位大宗師死後的魂靈也會欣慰才是。
當然,能夠達成眼下這種局面的關鍵,除了東夷城自身的實力之外,其實最關鍵地,還是慶曆十年深秋裡,北齊軍方忽然發動的這一場秋季攻勢,這一次的入境攻勢,讓北齊朝廷損失了不少力量和糧草,最終只是讓上杉虎妙手偶得了那個犄角處的州城,看上去,北齊人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緊接著北齊全境發動,做出了全面南下的模樣,逼得南慶全力備戰,一場大戰,似乎就在明年春天就要爆發了。
而這,至少給了東夷城,給了範閒半年的緩衝時間。
不論那位女扮男裝的北齊皇帝在司理理面前,如何掩飾自己的內心想法,口中只將北齊朝廷和子民們的利益擺在最前頭,但她無法說服自己。她做的這一切,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南慶地那個男人,那個與她搏奕數年,配合數年,鬥爭數年,最終一朝殿前歡,成為她第一也是唯一的那個男人。
大陸中北部戰爭的訊息傳到京都時,已入初冬,今年京都的天氣有些反常,秋雨更加綿密,似乎將天空中的水分都擠落了下來,入冬之後,天空萬里無雲,只是一味地蕭瑟寒而高,卻沒有雪。
沒有監察院,抱月樓地情報畢竟都是些邊角的訊息,範閒並不清楚北方那場戰役地真實內幕,但這並無法阻止他從中分析出接近真相的判斷。與戰豆豆預料的不一樣,戰事的爆發,並沒有讓範閒憤怒,因為他終究不是一位真的聖人。而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他知道北方那位女皇帝在幫助自己。很難再去憤怒什麼,他只是有些陰鬱而已。
眉間那抹陰鬱的原因很複雜,或許是他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沒有辦法影響北齊皇族地想法,就算捏住了對方最大的把柄,可是對方終究是一位君王,會有她自己地想法。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此事之後宮裡的態度。
北齊入侵,再退,不收。備戰,這連環四擊,其實都是在替東夷城分擔壓力,但凡眼尖的大人物們都能看明白這一點,於是乎有些人也就清楚了範閒在此中所扮演的角色。雖然瞭解這一點的人並不多,沒有波及到慶國民間的議論,然而皇宮裡的沉默。仍然讓範閒有些始料未及。
那幾位南慶大人物會震驚於範閒的影響力,震驚於他居然能夠讓北齊人出兵相助,比如前些天難得上府一次的柳國公,那天夜裡,柳氏地父親,在朝中沉默多年,卻餘威猶在的柳國公,語重心長地與範閒談了整整一夜。
他是柳氏的親生父親,算起來也是範閒的祖輩,範閒這些年在京中對國公巷一直極為尊敬。這位國公雖然很少出府,但在關鍵時刻,從來都是站在範閒的一方,所以對於對方的教訓,範閒雖然沉默,但並沒有反駁。
身為慶**人出身,柳國公有些震驚和驚恐於北方戰事與範府之間隱隱的關係,只是事情無法挑明,所以老人家也只是上府來警告了範閒數句,提醒了數句。
連柳國公這種不問世事地人物都開始忌憚範閒可能會扮演的角色。宮裡為什麼還會如此平靜?範閒不相信皇帝老子會被北方的異變震驚,更不相信,就算自己的北齊強援袒露在了皇帝老子的面前,皇帝老子就會生出些許忌憚。
陛下本來就需要一場戰爭,哪裡會害怕北齊人的進犯。只是這種安靜和沉默。委實有些不尋常。
寒氣漸凝,京都的初雪終於飄了下來。冬月初,逢冬至,京都裡各處民宅裡的大鍋裡開始煮著餃子,各處肆坊裡殺羊的生意好到了極點,街巷每個角落裡似乎都升騰著羊肉湯的美味。
在京都裡沉默許久地和親王府,今天正門大開,有貴客臨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