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好法子。
康熙想解決八旗生計,無非是為了改變八旗子弟萎靡不振,風紀敗壞的現象,但實際上在胤禩看來,京旗回屯不過是將矛盾轉移,對於改變這種狀況,沒有任何助益。
旗人懶散,因為他們有錢糧可領,可以不做事也不會餓死,去了黑龍江,他們照樣可以僱些漢民來幫忙開墾,久而久之,依賴性更重,說得危言聳聽一些,只怕八旗要就此漸漸沒落下去。
這法子,其實是飲鴆止渴。
但胤禩也沒有辦法,八旗不可經商務工,是祖宗家法,許多滿人對於改變祖宗家法,都有一種下意識的恐懼,所以上次才會拼了命地反對胤禩的提議,而如今他管著吏部,與這樁事情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他也沒有權力置喙。
唯今之計,只能是平時多與四哥聊聊,讓他贊同自己的觀點,如此一來,以後若有機會實施,也能多一個助力。
他現在倒有些明白了,為什麼上輩子他這皇帝四哥,需要天天批閱奏摺到深夜,換了任何一個人接手了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攤子,也不會做得更好了。
康熙三十六年三月,春暖花開,春闈放榜,與此同時,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選也開始了。
秀女那邊,既有良妃打了招呼,胤禩也沒去多加過問,他更關注的,是會試的結果。
上次岑夢如無端被逐出考場,讓他心生疑竇,便也使人去查了一番,結果發現鄉試時,岑夢如的隔壁號房,正是張宏,而把守那一排號房的小吏,在鄉試結束隔天便一改平日節儉,邀了不少同僚在京城最大的酒樓大吃了一頓。
會試放榜之後又過了幾天,被胤禩派去尋那小吏的人回來稟報,說那個人已經暴病身亡。
胤禩不能不感到奇怪,以岑夢如毫無背景的一個人,張宏想要陷害他,自然是易如反掌,但以他的身份和膽子,似乎又還做不出殺人滅口這樣的事情來。
那個人死了,自然沒法再查下去,何況會試殿試接連舉行,吏部忙得不可開交,胤禩也無暇顧及其他,只得暫且將此事擱下。
待過了殿試,名次很快也就一一出來了。
今科狀元叫李蟠,江蘇徐州人,殿試時對答如流,深得康熙賞識,當場便欽點為狀元,並贊其為“天朝第一人物”。
而同榜探花叫姜宸英,十多年前因得罪明珠而遭受冷遇,直到今科才得中探花,年齡已屆七十,也頗受矚目。
“這李蟠倒是個人才。”四阿哥府裡,胤禛拿著李蟠殿試時應對的《廷對制策》翻看,邊沉吟道。
沈竹在一旁道:“不若奴才去打聽打聽,將他招攬過來?”
胤禛搖搖頭:“先不急,皇阿瑪既是對他有如此之高的評價,太子與大哥必會有所動作,看看再說。”
沈竹眼尖,瞥及那頭穿過竹林朝這裡而來的人,忙起身拱手:“八爺吉祥。”
他跟隨胤禛不過一兩年,起初恃才傲物,還不大將胤禩放在眼裡,一直到八旗生計的事情之後,方對這位八阿哥上了心,細想之下,卻不能不感到驚異。
平陽賑災,八旗生計條陳,無不出自八阿哥之手,前者他為此傷了雙眼,卻贏得皇上信任,後者雖然不被採納,卻因直言進諫而被皇上賞識,雖然看似得罪了太子,但至今仍好端端地,既沒有被打壓,也沒有被陷害,這豈是一個年方十六的少年所能做到的?
自己投靠四阿哥,自然希望主子能夠出頭,而這位與自家主子同時封為貝勒的八阿哥,難道就沒有半點自己的心思?
他忽而又想起從前聽說過的,關於這位阿哥幼時與今上對答,說願為賢王的典故,只覺得自己越發摸不透這個人,但勸誡主子小心的話,卻萬萬不可輕易出口,只因誰人不知四爺與八爺交好,他並不願平白惹了胤禛的厭煩。
思忖之間,胤禩已經來到跟前,朝他微微點頭:“沈先生也在。”
又轉頭對胤禛笑道:“四哥,你有事找我?”
胤禛頷首,略感奇怪:“你四嫂採杏花做了些酒食,讓人給你捎去,怎的你自個兒過來了?”
話雖如此,眼中卻不是不喜悅的。
沈竹見狀,便出聲告退。
亭中餘下他們二人。
“左右無事,便過來瞧瞧。”胤禩笑應著,隨手拿起桌上卷宗。“廷對制策?李蟠確實是個人才。”
胤禛挑眉:“你也看過這篇策論?”
胤禩點頭:“我倒聽說過此人年少時的一樁逸事,說是他喜玩鷂鷹,鎮日不思進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