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跳,帶著一股疼痛。
但胤禛一句話,卻立時讓他清醒大半。
“是有變故了?”他忍著傷痛起身,胤禛幫他穿好衣物。
“不知道,但應該是急事。”胤禛低頭為他繫好腰帶,抬首見他眉頭微蹙,顯然是在思考的模樣,不由伸手抹去那上面的褶皺。
“別想了,回去即知,只是你這身體,無礙吧?”
胤禩點點頭。“無妨,走吧。”
褥子再厚再軟,路程也難免顛簸,胤禩時常被震得臉色發白,卻仍抿著唇一言不發,只是手緊緊按著傷處。
胤禛滿心不忍,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時不時為他擦汗,一邊低聲安慰:“照這行程,也許天大亮之後就能到,不若你在我腿上躺會?”
胤禩輕輕搖頭:“我是在想,也許是老爺子出了什麼事。”
胤禛隱隱也有這種感覺,經他一提,只覺得更是驚心動魄。
就算兄弟之間爭鬥,他們手裡又沒有兵權,何必急匆匆地召人回來,只有皇帝出事,才會想見兒子。
胤禛心知康熙近來對自己好感倍增,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此一想,心口便不由開始狂跳起來,連帶著手心也微微出汗。
畢竟生在天家,沒有人毫無念想,只是胤禛的準備也才剛開始,還要忌憚著康熙,暗地裡小心翼翼地佈置,若是現在老爺子真有個三長兩短,對他來說並沒有好處……
只是,難道旁邊這人,就沒有一點念想?
皇位人人都想要,八弟被皇阿瑪看重過,也冷落過,在他心裡,難道真的對那個位置,從來不曾覬覦過?
這麼想著,視線不由移到他身上。
“怎麼了?”胤禩抬眼,正好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帶著安慰。
胤禛心中一暖,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也回以一笑。
“沒事。”
深夜的八貝勒府卻並不那麼平靜。
面無血色的女子按著肚子,嘴唇顫抖,一句話也吐不出來,另外一隻手撐在扶手上的指節卻已經泛白,可見用的力氣有多大。
廷姝也駭得臉色蒼白,一邊拿出手絹不住地擦拭她額上滑落的汗水。
“妹妹再撐會兒,大夫就快來了!”
張氏困難地轉頭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眨眨眼,淚水卻從眼角流出來。
“福晉……”
“你別說話,有什麼話等爺回來了再說,再撐會兒!”
胤禩隨著聖駕出行本是常事,結果她們在京城卻聽說太子兵變的事情,全府上下的人都懸著一顆心,好容易等到塵埃落定,又傳來八爺重傷臥床不起的訊息。
這一件件驚心動魄的事情,就像懸在眾人上頭的一把劍,將人心摧得緊緊。
張氏雖然深居簡出,但這種大事不可能聽不到風聲,擔驚受怕之下本來身體就不大好,夜裡做了噩夢,起身的時候冷不防撞了一下,當時丫鬟出去端水了沒有人在旁及時攙扶,結果這一下卻是動了胎氣。
“福晉……福晉!”假期突然尖聲叫了起來,廷姝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驚恐地發現一股血水正順著張氏大腿內側流了出來。
“福晉,大夫來了!”
“快請進來!”
廷姝手忙腳亂手足無措,她沒有生育過,自然也沒有經驗,但任誰見到血光,也知道情急兇險,一邊忙著指揮其他人,心中一邊還忐忑不安。
想到眼前的張氏,腹中的胎兒,更想到遠在行宮的胤禩,還有自己。
這個時辰是請不到太醫的,更勿論此時康熙也正生病,宮裡頭更不會派人出來,廷姝讓人請的是京城裡大藥鋪的大夫,那大夫聽說是給內眷看病,又帶上自己一個略通醫理的小侄女。
大夫被佳期迎進來,因為男女有別,張氏又是皇家內眷,大夫也只能站在一邊檢視病情,這一耽擱,張氏呻吟了一聲,下身血流得更多,所幸大夫帶來的小侄女也能幫上點忙,所有人忙活到了將近天亮的時候,才終於令張氏和她腹中的胎兒轉危為安。
在場眾人皆鬆了口氣,廷姝更是雙手合什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但是內心除了如釋重負之外,也許還有一絲隱隱的,不為人知的失落。
胤禩與胤禛剛進養心殿便怔了一下。
康熙正半靠在軟褥上休息,雖說臉色還帶著蒼白倦意,但與想象中重病在床的樣子還是有些差距的。
他們卻不知道就在趕來的這一宿,康熙已經從昏迷不醒中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