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皇帝!”
她的語調不快,卻帶了一股決絕之意,說至後來,全然不管不顧,大有胤禛不肯放人,自己就絕食至死的態度。
胤禛看著她,久久沒有說話,饒是烏雅氏心裡早有準備,也禁不住被他看得心頭一寒。
“既然皇額娘心意已決,兒子也不敢攔著,只不過要奉勸您一句,如果您有個三長兩短,為表孝義,兒子也會讓您最疼愛的十四去殉葬的,想必您到了九泉之下,一定能重得天倫之樂。”
“你!”烏雅氏被他戳中要害,臉色劇變,騰地站起來,手指著他,目眥欲裂。“你這個孽障!哀家怎會,怎會生了你這麼一個畜生……!”
胤禛冷冷一笑:“皇額娘這話說得蹊蹺,兒子若是畜生,您豈不把先帝爺也給罵了進去?”
烏雅氏被他噎得一口氣喘不上來,頹然坐倒,胸口劇烈起伏,半天說不出話。
胤禛看著她頹敗的臉色:“皇額娘若想十四平安無事,就好好地當您的皇太后,否則若是您不在了,這世上還有誰,能保住朕嫡親的十四弟呢?”
如果可以,他也曾經希望能像十四那樣,承歡膝下,言笑晏晏,只不過從來沒有如果,他冷眼看著烏雅氏怨恨的神色,並沒有一絲後悔或心軟。
當做什麼都不會得到諒解,當做什麼,別人都揣著惡意去看的時候,他還有什麼必要,對他們仁慈?
心忽然揪痛起來,不是因為烏雅氏,而是為了胤禩。
若他心中沒有自己,那天自己所說的話,至多也就是讓他心中有怨,又或誠惶誠恐,何至於傷心到了舊疾復發,雙目俱盲的地步?
腦海裡驀地閃過一句詩。
若言離更合,覆水定難收。
胤禛掐緊了掌心,恨不得立時飛到那人身邊,再也不離開半步。
忽然之間就沒了半分折磨烏雅氏的心思,再刻薄的話,也沒了說出口的興致。
他看著眼前彷彿老了十來歲的生身母親,淡淡道:“朕的話,太后好好想想,指不定哪天朕高興了,就會將十四放出來。”
“他已經沒有什麼能力跟你爭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他,你若恨我,就衝著我來好了,何必難為他?”烏雅氏猶不死心。
胤禛嗤道:“朕沒放他出來,是因為他年少氣盛,現在出來,必然不安分,再攪出什麼事來,如今還有一大堆事等著朕去處理,朕不想在他身上浪費精力,跟額娘有何干系?”
說罷轉身,走了幾步,頓住。
“朕奉勸額娘一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朕的底線,如果您再鬧騰起來,十四就不是像現在這般被軟禁而已了。”
腳步不再停留,極快地走向門口,拋下烏雅氏一人怔怔看著他的背影。
雍正二年正月剛過,宮裡便傳出皇太后臥病的訊息,加上當今皇上曾與先帝十四皇子相爭,最後以非常手段登上皇位的謠言愈演愈烈,有心人忍不住揣測起這兩者的關係。
自胤祥遠赴西北之後,胤禩又足不出戶,能為胤禛分勞的人一下子少了兩個,他鎮日除了要處理堆積成山的奏摺之外,還要研究胤禩的病情,不多幾日,人就瘦了一大圈,彷彿更坐實了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皇上因與太后不和,心力交瘁,連太后也並不支援自己的親生兒子當這個皇帝。
胤禛看著呈上來的奏報,面露冷笑,丟在一邊。
“這謠言倒傳得有鼻子有眼,難為他被關得嚴實,還不忘在外面興風作浪!”
跪在地上的人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粘竿處的頭目本是戴鐸和沈竹,只是胤禛見他們知道太多秘密,在登基之後,便將他們發配到四川年羹堯軍中,又想個法子,讓他們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如今的粘竿處裁撤了不少人,已沒有當初的規模,但監視個把人,做做小事的能力還是有的。
讓謠言失效的辦法,無非是用另一個謠言來取代它。
他手指叩著桌面,心中已有了計較。
閉門謝客的廉親王府那頭,卻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
懇 求
院子裡冬陽暖煦,透過葡萄架子斜斜鋪灑下來。
胤禩坐在那裡,臉上帶著倦意,身體索性也微微歪向一旁,看上去有些慵懶。
旁邊弘旺拿了卷書,正侍立一旁。
佟國維忍不住問道:“奴才來得不是時候,不會擾了王爺歇息吧?”
胤禩擺擺手。“佟老言重了,我這把骨頭睡久了,倒有些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