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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雞儆猴。”
秦牧淡淡地說出這四個字,神態之中充滿了自信的味道。
楊廷麟略一沉思後問道:“秦大人自信能迅速剿滅顧憲成?”
“迅速剿滅不容易,但迅速擊敗他,把他打回原形則不難,當然,這需要贛州上下全力支援才行。”
楊廷麟下意識地上下掃了秦牧一眼,似乎在判斷他這句話的可靠xing,秦牧從南昌一路過來,剿滅了近十股山賊,從這一點上說,他具備了說這句話的資格,若是得到贛州上下全力支援,他能擊敗顧憲成倒是有可能的。
按秦牧的意思,無非是趁叛軍兵分兩路之機,先擊敗顧憲成這一路,起個殺一儆百的作用,再挾大勝之威,招撫馬永貞。
本來千頭萬緒零亂不堪的的事情,經秦牧列出處理方案之後,就顯得條理分明多了,至少沒有了那種狗啃烏龜,無從下嘴的感覺。
光是這一點,就令楊廷麟對他刮目相看,這樣的人,竟然三試不第,看來真是朝廷埋沒了人才啊。
只是按秦牧的策略施為的話,楊廷麟自身要揹負起所有的責任,就算順利平定叛亂了,將來朝廷方面也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擺平,比如擅自招撫許官的責任,將來他未必能扛得下來,這無疑是要他把一生的榮辱壓在上面。
要做出這樣的決定,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行。
“秦大人方才說若是平定叛亂,一味採取軍事手段行不通,不知秦大人還有什麼輔助策略?”
“知府大人,這又不得不提贛州山多田少、民風彪悍的問題了,若純粹以軍事手段,即便這次能平定馬、顧之亂,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這次馬、顧之亂,已流毒數縣,讓許多百姓成了無家可歸的難民,贛州民風本就好鬥,這麼多難民生活無著,知府大人以為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
楊廷麟頷首道:“本官為此也是憂心如焚啊。”
“所以,無論是剿還是撫,都只是治標,還要配以一套治本的政策才行,二者相輔相成,標本兼治方能奏效,這其中的關鍵,就在‘土地’二字上。”
“土地...........”楊廷麟若有所思,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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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君為了秦牧,自贖自身,不惜血濺桃花扇,這可歌可泣的事情一時傳遍了整個江南,坊間很快有人以秦、李兩人的故事為原形,加以創作,寫出戲本在坊間傳唱,觀者如山,喝彩如cháo。
水西門外的勝楚樓上,換上了男裝的李香君仿似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前來送行的人,有李香君之前的養母李貞麗,更少不了卞賽賽。
樓外楊柳堆煙,ri照棲霞,白雲緲緲,卞賽賽梳著飛鵠髻,玉臉含煙,雙眸似水,綠玉耳墜兒在風中輕輕擺動著;
她從欄杆外折下一枝垂柳,輕輕吟道:“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
李香君猶豫著接過那柳條,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次若不是卞賽賽全力支援,她根本湊不夠贖身的銀子,對於這個姐妹,李香君無比的感激,此刻別離在即,心中自是萬分難捨。聽了卞賽賽吟出的這首送別詩,她眼中不禁湧上一層熱霧。
“卞姐姐,我.............”話到嘴邊,李香君便以哽咽難語。
卞賽賽儘量擠出一絲笑容,反而安慰她道:“妹妹不必如此,秦公子三兩ri便寄來一封書信,可見他對妹妹用情之深,秦公子文才已不用多說,一弱質書生孤身赴任,竟能一路剿清沿途的匪患,不知令多少馬上將軍汗顏。象他這等允文允武的好男兒,能得他垂青是咱們女兒家幾世修來的福分,妹妹有此福緣,應該高興才是,何至於落淚呢?”
李香君緊緊拉住卞賽賽的手說道:“姊姊大恩,妹妹來ri必有所報。”
“妹妹打算如何報我?”卞賽賽用手指颳了刮李香君的瓊鼻,帶著幾分俏皮問道。
李香君微微一怔,平時卞賽賽總顯得有些憂鬱,很少開這樣的玩笑,雖然知道她是在逗自己,李香君還是說道:“妹妹一定幫姊姊了結平生最大的一個心願。”
“姊姊只是跟妹妹開個玩笑,妹妹別當真。”卞賽賽的俏臉莫名有些發燙,她連忙左右而言它道,“如今世道亂,路上不平靜,妹妹此去,定要小心行事,若是有何情況,需駐留沿途州縣,觀望清楚了再定行止。”
旁邊的李貞麗插話道:“女兒啊,我本不該再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