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歸晉。晉室在八王之亂中自相殘殺,精兵良將毀於一旦,便紛紛勾結異族入侵中原,被漢朝擊敗內遷的胡人趁機而起,天下大亂。漢人遭遇亙古未有的劫難,中原成為胡人牧馬之所。一部分漢人跟隨晉室向南遷移,另一部分逃入山林,結成塢壁自求生路,中原成為五胡十六國的征戰沙場。拓跋鮮卑在道武帝拓跋珪率領下崛起,太武帝拓跋燾時國勢強盛,經過十多年征戰,消滅夏、北燕和北涼,定都平城,統一北方,修築六鎮抵禦草原遊牧的柔然入侵。孝文帝推行漢化,漢人日子好過一些,六鎮叛亂突然打破平靜,胡騎像螞蟥一樣掃過河北,漢人又要遭受劫難了。”
北魏為防禦草原遊牧民族入侵,沿長城自西向東修築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和懷荒六鎮,拱衛平城。楊忠自幼生長在六鎮之一的武川鎮,十分熟悉那邊的情形:“六鎮是國家屏障,怎麼會突然叛亂?”
兒子即將十八歲,應該知道世事了,楊禎詳細介紹:“北魏孝文帝傾慕中原文化,下令穿著漢裝,禁止在朝中講胡話,改胡姓為漢姓,鼓勵胡漢通婚,自娶漢女為妃,以示提倡。他不顧王公大臣反對,完成從平城遷都洛陽大業。駐守六鎮拱衛平城的胡人卻沒有遷走,極端不滿孝文帝漢化舉措。兩年前,柔然南侵,懷荒鎮兵請求開倉放糧,吃飽肚子打仗,鎮將不允,兵民忍無可忍,殺鎮將造反。沃野鎮匈奴人破六韓撥陵隨後聚眾起兵,聲勢浩大,席捲邊城。關隴地區的胡人在匈奴人万俟醜奴統帥下舉兵響應,一度攻佔潼關,逼近京城洛陽。朝廷藉助柔然鐵騎,平滅破六韓拔陵,將六鎮軍民流放於河北就食,葛榮便成為他們的首領。胡人只會放牧不懂農耕,在河北無衣無食。今年青黃不接,漢人沒有多餘糧食接濟六鎮胡人,他們便不斷攻城掠寨,劫掠當地漢人村寨。今年八月,柔玄鎮吐火洛周聚集胡人起兵,建號真王,正在攻打燕州和博陵郡,葛榮在定州摩拳擦掌,四處攻掠,就要舉旗反叛。河北漢人跟隨幽州平北府主簿邢杲逃離故鄉,流亡于山東青州。遙想當年大漢金戈鐵馬平滅匈奴,讓他們內遷中原,不打不殺不虐待,授予田地,教會農耕,最終卻是開門揖盜,作繭自縛。”
楊禎說到這裡,想到左人城不可測的命運,望著城牆外的胡騎長嘆一聲:“我們從武川鎮逃避戰亂到這裡,本想過上春耕夏收的平靜生活,葛榮率領的六鎮叛軍聚集定州,數量越來越多,我們再也沒有安靜日子過了。”
楊禎停頓一下,悲傷的語氣如同迎面而來的北風:“六鎮兵起,天下大亂,中原再也沒有漢人的立足之地了。”
楊忠的右手突然拉住父親胳膊:“爹爹,糟糕,河水擋住他們的去路,戰馬可以趟河而過,那輛牛車能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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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滔天洪水(1)
左人城外是一片覆蓋著濃密森林的平原,兩匹矯健戰馬貼著森林高速賓士,馬蹄擊打水窪中岩石,發出清脆的聲響。戰馬上裝扮不同的騎士斜挎彎弓,背插烏黑長槊,槊竿上血紅色的櫻子迎風飄舞,牛車拖累了他們的速度,婦人抱著一雙兒女在車上顛簸。
戰馬上的高鼻深目的胡族騎兵,頭戴堅頂渾脫帽,上身為胡人常見的褐褶,下身穿著無口為殺的胡絝,腳下褐黃色羊皮長靴,左手挎盾右手持刀。他縱馬追上前面埋頭賓士的騎士,逆風大喊:“賀六渾,跟我回去吧,我們都要去秀容投奔爾朱大將軍,你為什麼偏偏偷偷帶著老婆孩子去漢人地方?”
騎在雪白戰馬上身披黑色魚鱗甲的騎士猛然收攏韁繩,戰馬咆哮,揚起前蹄,驚動山谷飛鳥:“侯景,我是漢人高歡,不是胡人賀六渾,當然要去漢人地方。”
侯景勒住韁繩,一胡一漢,一黑一白並騎而立,等候後面慢吞吞的牛車:“大哥,我們從小在懷朔鎮一起長大,都是好兄弟,沒人把你當做一錢不值的漢人。”
我是漢人還是胡人?不,我是漢人,我祖父高謐官至北魏侍御史,只是因為得罪朝廷權貴才被遷居北部邊境胡人聚居的懷朔鎮,我的身上留著漢人高貴的血脈。侯景不知道高歡所想,手指婁昭君繼續勸說:“北地馬王婁內幹都把女兒嫁給於你,沒人把你當成漢人。”
顛簸的牛車擊踏柔軟的草地,穿著窄袖胡襖的婁昭君全力摟住兒女,她父親婁內幹是北地馬王,懷朔鎮富家子弟都想娶聰慧美麗的婁昭君為妻,向婁家送聘禮的人踏破門檻,她卻對這些紈絝子弟不屑一顧。有一天,婁昭君從平城回到懷朔鎮,看見在城頭執勤的高歡,他相貌奇偉,衣裳襤褸,卻面帶忠厚,產生愛慕之心,派侍女向高歡轉達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