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格強悍,絕不是一味顧影自憐的人。
從昨日到今夜,從憤怒到悲涼,再到難過,之後實在是抵不過,他去問了她為什麼。
但這樣的行為,也僅僅只有一次。
越是強悍的男人,自尊就越強。
憤怒,悲涼,難過之後,回到書房,溼漉漉的雨和愛恨糾纏,之後他冷笑,好啊,好!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熱臉貼冷屁股的人。
他甚至低頭去問她挽回她。
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
他豈是一個需要強女人所難的男人?!
她能說丟就丟,說舍就舍,他難道就不行麼?
不可能!
行,她既然不願意和他交心相愛,那日後就當一對普通夫妻也就罷了。
他沒忘她的功勞。
行,那就這樣吧!
楊延宗冷笑。
他也能像旁的男人一樣,有妻有妾,有兒有女,人生迴歸正軌,也沒什麼不好的!
等他願意納妾的時候,他就納。
他如此想到。
第63章
雨絲淅淅瀝瀝,打在窗臺外的芭蕉葉上。
“夫人。”
原來在東大跨院服侍的張婆子也跟過來了,帶著幾個新來的侍女,她們手裡小心翼翼捧著衣匣,“彩繡坊把禮服改好了,還有搭配的好幾套小飾,婢子看時辰不早了,這就侍候您換上?”
蘇瓷回過神來,把視線從雨打芭蕉移開,把筆扔下,笑道:“好啊,你們拿進來吧。”
八月下旬的時候,宮中有大宴。
萬壽節,這是老皇帝的七十五壽辰,人生七十古來稀,他活到了七十五,可謂季氏皇族裡第一高壽的皇帝l,第二是太宗,但也只活了七十一。
這麼難得,又是逢五,最重要的是老皇帝幾次三番謀劃終於籍著那二千一百萬兩的官銀以及通敵叛徒黃正茂將四王六王這兩個心腹大患的宗室王剷除了,七王府目前也岌岌可危,可謂龍顏大悅,同時也為了彰顯王威,故這個萬壽節非常盛大,普天同慶,君臣同樂,在都官員不論文武五品以上俱可攜眷入宴。
這可是天恩,說可以其實就是必須的,除非真的臥床不起,否則也沒有誰這麼不識相,所以蘇瓷肯定是跟著楊延宗一起進宮赴宴的。
家裡的針線房才剛剛組建好,楊延宗又不肯輕易把不知底細的外人放進來,手藝略有欠缺,這誥命夫人的大禮服於是直接找了相熟繡坊的人來改了。
楊延宗一再升級,作為他的妻子,蘇瓷也跟著水漲船高,往往是前一套才剛收起來還沒穿過,又得換一套新的,這套最新版的正二品夫人誥命服禮部才剛剛送來的,有點肥了,但好在還有改的時間。
蘇瓷上身試了試,挺不錯的,不肥不瘦,她自己動手化了個淡妝,寶藍色的大衫霞帔,掌寬的腰封,垂下一條硃紅蔽膝,頭冠則是點翠的銜珠翟鳥金冠。
簡直比她成親那天的喜服還閃耀漂亮,畢竟這才是鳳冠霞帔的原形嘛,當時品級還不夠高。
蘇瓷面板白,人又年輕,穿戴起來嬌妍俏麗,她自己很滿意,對著大銅鏡照了照,笑了下。
旁邊的張婆子忍不住嘀咕:“要是爺見了,必定高興。”
這幾天楊延宗和蘇瓷鬧矛盾,正院侍候的只要不瞎都知道了,大家出入都有點小心翼翼的,也就是張婆子算資格最老的,知蘇瓷脾氣不錯,才敢嘀咕句。
不過蘇瓷笑著看了她一眼,張婆子也閉上嘴巴了。
蘇瓷脾氣好是脾氣好,但這位年少的夫人卻是個主意很正的,連外頭的事都能拿主意,平時玩笑歸玩笑,正事上卻說一不二,她也不敢多說了。
蘇瓷倒沒苛責下人的想法,只是她和楊延宗之間的問題,並不是簡單的夫妻小矛盾,也不足與外人道,她不打算和僕婦討論這個,所以還是甭提了吧。
她收拾好,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阿康也過來問了,“好了好了,這就能走!”
侍女打了傘,她提著裙襬,沿著長廊一路走到大門外登車。
楊延宗也剛好出來,他一身深紫色麒麟袍,玄冠束袖,同色皂靴,身披玄黑繡金線的滾邊大披風,擋住了雨絲,英姿勃發,威儀赫赫,就是臉色有些冷,恢復了往日的淡漠的眼神。
蘇瓷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恍若未覺,一躍上馬,淡淡道:“上車。”
蘇瓷“哦”了一聲,趕緊提了提裙襬,爬上車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