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營多年根植很深,當然不能捨。
最起碼現在不能。
況且,皇帝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楊延宗眯了眯眼,無聲抬起眼瞼,眸色幽深冷冽——但是吧,上述也不妨礙他多物色一個新選項,就譬如皇帝。
危也,機也,楊延宗大風大浪見太多,哪怕此刻猶如懸崖邊上走鋼絲般一個不慎粉身碎骨,危險到了極點,腎上腺素激增的同時,他沒有心膽俱喪,卻反而從這凜冽的危機中嗅到另一個新的發展思路。
楊延宗低聲給她說了皇帝的腿傷情況:“據說傷口已經痊癒,卻不知為何,月前復發,按之有痛,越演越烈,已至夜不能寐。”
這也是為什麼僅僅三天,就迫切將他們宣進內宮的根本原因。
楊延宗也不知哪來的訊息,他擁著她,用僅容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末了問道:“你有把握嗎?”
蘇瓷:“……”
這麼籠統,最重要的老皇帝都這把年紀了,她怎麼敢說有把握啊。
蘇瓷:“不知道。”
她也終於有點惴惴,話說古代走一遭,她可不想人頭落地啊嗚嗚。
寒風嗖嗖的斗室,兩人如今是被世子推上了一個進未必有路,退卻立時翻身碎骨的境地。
楊延宗思及此,冷冷笑了一聲,眉目陰霾中浸透凜冽殺機,待他過了這關後,再去處理這個人!
“別慌!”他的手覆上她的臉頰,摩挲片刻,“我們見機行事。”
“我不慌。”
“你也是。”
蘇瓷小小聲,她有點緊張,但慌真不慌,大家都別慌啊,慌容易出錯呢。
楊延宗笑了聲,讓他別慌嗎?這還真是一個很新奇的體驗。
楊延宗十二歲上戰場,從小就因為優異於同齡人肩挑起種種責任的他,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聽這種話。
他垂眸看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半晌,蘇瓷不明所以眨眨眼睛,他哼了一聲,說:“婚期定在下月。”
兩人婚期剛定下,就定在正月。
蘇瓷小小聲:“希望不要延期。”
真從來都沒有這麼盼望過可以順利和楊延宗成親啊!
楊延宗慢慢收緊箍著她腰的手臂,“不會的。”
室內的氣氛才剛剛鬆緩下來一些,卻忽又聽見長廊盡頭傳來內侍長靴落地的沓沓聲。
楊延宗倏地抬目,凜冽的眸光瞥向呼嘯北風中赤紅色長廊。
第28章
楊延宗霍站起身,那雙銳如鷹隼的厲眸驀盯視硃紅宮廊盡頭。
雪花紛飛,空曠的漢白玉廣場沉澱歲月的痕跡,這座古老威嚴的宮殿在凜冽寒風中充斥一種令人窒息的緊繃感,在雅雀無聲的寂靜中,那輕微的皂靴落地聲都變得極度清晰了起來。
一下,一下,接一下,像踩在人的心臟上。
蘇瓷有點緊張,她也跟著站起身,小心往外看,手扶著他的腰,她躲在楊延宗的身後。
楊延宗反手一抄,那隻帶著劍繭的手掌攢住她的手心,沉聲:“別怕。”
……很難不怕啊!
事到臨頭,蘇瓷還是緊張的,因為原書劇情裡並沒有這一出啊,她真的很怕自己的蝴蝶翅膀扇出什麼結果來,影響最終結局。
不怕,不怕,楊延宗成功是因為這個人。這人是活的,會隨機應變,是他成就的最終結局,而不是結局成就他,他的心效能力才是決定最終結局的關鍵,又不是npc,不可能因為偏離固定劇情就崩盤的。
沒錯,就是這樣!
蘇瓷舔舔唇,她一眨不眨盯著門外沒一會,那腳步聲已經逼近到門口了,一個身穿寶藍色繡銀絲四爪團龍紋內宦服飾的太監大步轉出門前。
這是個中年人,白面無鬚,眼神凌厲,居高臨下,立在門檻外,掃視室內二人一眼,用那種太監特有的帶著陰柔的嗓音道:“宣鎮西宣撫使、明威將軍楊延宗,覲見——”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不怒自威的凌然感,蘇瓷不是很能辨認太監服飾品級,但也一眼就從對方異常精緻和繡紋繁複的滾邊內宦服判斷對方品級絕對很高——是個太監頭子,甚至很可能是皇帝身邊的太監頭子。
蘇瓷一點都沒猜錯,這是個四品太監,太監最高的品階,來人正是皇帝的御前大總管孫時平!
蘇瓷認不出,可不代表楊延宗認不出,一見這個人,他心下一凜,即時上前一步,俯身:“臣楊延宗,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