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春天,當你站在岸上觀看河面的冰層,它似乎就要斷裂、湧動、旋轉起來,然後飄走。但是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冰層紋絲不動,而你自己倒覺得身上發脹,心跳加快,心境愈來愈不安寧(不過,我為什麼要寫這些?這些古怪的感覺從何而來?
因為實際上並沒有可以摧毀我們生活中最透明的、最堅固的水晶玻璃的破冰船……)古宅門口一個人也沒有。我在四周走了一圈,看見在綠色大牆旁有一個看門老太太。她用手掌擋著太陽,朝上看著。那裡大牆上面盤旋著一隻只像尖三角似的飛鳥,嗷嗷叫著俯衝下來,胸脯衝撞在堅固的電壓圍牆上,然後又飛回去,又在綠色大牆上空迴旋。
在她暗灰色的、佈滿皺紋的臉上,我看到不時飛掠過斜斜的影子和朝我投來的疾速的目光。
“什麼人也沒有,誰也不在!真的!所以沒必要去那兒。真的……”
為什麼沒必要?這種說法也真怪,為什麼認為我必定是某個人的影子呢!也許你們才全都是我的影子呢!可不是嗎,我把你們都寫進了記事稿頁。原來這些還只是一頁頁四方形的空白紙呢。沒有我,那些由我引路在一行行字跡小徑中行走的人們,能見到你們嗎?當然,這些我都沒對她說,根據我自己的經驗,我知道,最痛苦的莫過於,別人懷疑你不是現實——不是三維空間現實,而是別的什麼。我只板著臉對她說,她應該去開門。她放我進了院子。
院子裡空空落落,悄無聲息。牆外風聲喧囂,但離得很遠,就像那天一般遙遠。那天我倆從地下長廊裡出來,兩人肩挨著肩,合二為一了——如果那一切確曾發生過的話。我在一個石砌的拱形屋頂下走著,腳步聲撞到潮溼的拱頂,又折回來落在我背後,彷彿後面老有人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