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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好吧,我們來給“權利”做次滴定試驗吧。甚至古代人中最有頭腦的人也知道:權利的根源在於力量,而權利又是力量的功能。現在有兩個天平盤:一個盤裡的重量是一克,另一個是一噸;一個盤裡站的是“我”,另一個是我們、大一統王國。很顯然,認為“我”可以對王國享有某些權利,和認為一克可以是一噸的等量,完全是一回事。由此可以得出下列的分配方法:給一噸以權利,給一克以義務。而由渺小到偉大的必由之路,就是要忘記你是一克,而記住你是百萬分之一噸……

臉色紅潤、軀體肥胖的是金星人,臉皮粗黑得像鐵匠般的是天王星人!在藍色的寂靜中,我聽到了你們的不滿和埋怨。但是你們應該明白,一切偉大的都是簡單的;你們應該明白,唯有算術四則是不可動搖和永恆的。只有建立在算術四則基礎之上的道德,才永遠是偉大的、不可動搖的和永恆的。這真理是最新的發現,這是幾百年來人們不畏艱辛、孜孜仡仡奮力攀登的金字塔的頂峰。站在這樣的高峰上,你會看到,在我們內心深處還殘留著祖先的野性,它像蛆蟲般地還在蠕動;站在這樣的高峰上,非去的母親О、殺人犯、褻瀆大一統王國狂妄的詩人,都是同樣的罪犯,對他們定罪判刑也毫無二致——死刑。這是最理想的秉公斷案。這也正是歷史早期,充滿天真的玫瑰色遐想、住磚瓦房的古人所憧憬的公正裁決。他們的上帝同樣把誹謗神聖教會的罪愆,作殺人罪來判決。

嚴厲的、黑面板的天王星人,你們也像古代西班牙人那樣聰明地想出了火刑,你們沉默不語,我覺得,你們與我同在。但是,我聽到了玫瑰色的金星人的議論,他們在談論刑訊和懲罰,談論要回到野蠻時代去。我親愛的星球人!我可憐你們,因為你們不會進行數學哲理思考。

人類歷史的發展,就像飛船的上升,是呈螺旋形的。然而圓周與圓周又各自有別:有的金光燦燦,有的卻鮮血淋淋。但是它們都是360度。從零度開始,往前:10度,20度,200度到360度,然後又回到零度。是的,我們又回到了零。但是這對我的數學頭腦來說,是很明瞭的:這個零完全是另一個新的零。我們從零開始向右出發,卻從零的左邊回來,因為原來的正零被我們的負零所取代。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這個零在我眼裡彷彿是—條狹長的巨大的懸巖,它默不作聲,尖削如利刃。在駭人的黑森森的一片夜色中,我們屏息凝神離開了零度懸巖黑夜的那一邊。幾百年來,我們這些哥倫布們,在海上揚帆,不斷地航行……我們繞過了整個地球,最後,終於勝利了!

禮炮轟鳴!大家都爬上了桅杆:我們看到的是零度懸巖完全陌生的另一側。這裡是大一統王國的北極光籠罩的天地,漂浮著淺藍色的巨大浮冰,彩虹和太陽五彩繽紛,璀璨明媚,彷彿有幾百個太陽,幾億條彩虹……

只有一把刀子的厚度,就把我們與零度懸巖的黑暗面隔了開來,這裡的原因何在呢?刀是人所創造的最牢固、最不朽、最天才之物。刀是斷頭臺,刀是可用來斬斷亂麻的萬能工具,而那沿著刀刃的路正是謬誤邪說之路,唯一無愧於無畏思想之路……

【①拉丁語,意為“還原劑”、“脫氧劑”。】

記事二十一

提要:作者的責任。堅冰將溶化。好事多磨的愛情。

昨天是她該來的日子,可是她沒來,又讓人送來一張含糊不清、什麼也沒說清楚的短箋。但是我很平靜,很坦然。如果我還是照她信中吩咐的去做,如果我把她的粉紅色票子送交給值班員,然後放下窗簾而一人獨坐在屋裡——我這麼做,當然不是因為我無力違抗她的意志。可笑!當然決非如此!只是因為,窗簾對以把我和所有的藥物性膏藥的微笑隔開,這樣我就可以安安靜靜地寫記事,此其一。其二,我怕以後找不到開啟所有未知數的唯一的那把鑰匙,而它只可能在她那裡,只能在I那裡找到(例如,櫃子之謎,我假死之謎及其他)。我現在認為,揭開這些謎,即使只作為記事的作者,我也義不容辭,何況人對未知數,從生理上都感到反感。而作為一個homosapiens①,只有在他的語言中完全不存在問號,而只有驚歎號、逗號和句號時,人才是完全意義的homosapiens。我覺得,只是出於本記事作者的責任感,今天16點的時候,我坐上飛船,又向古宅飛去了。當時朔風怒號,飛船在空中艱難地前進,彷彿正在空中穿越一座密林,透明的樹枝呼嘯著,抽打著船身。城市在下面,整個城市都由淺藍色的堅冰壘築而成。突然,出現了雲彩,飛掠過斜斜的影子,冰層變成了鉛灰色,泡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