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帖式,參議官擠成一堆,正焦急的等待著這扇大門的重新開啟,整整一個下午,尚書大人的房門都沒有開啟過,聽說就在剛才的那段時間,有兩個彙報緊急軍務的筆帖式冒冒失失的闖了進去,卻無一例外的遭到了鐵良劈頭蓋臉的怒斥,手中的公文看都沒就被扔在了臉上,兩人只得灰溜溜的趕忙離開,今天尚書大人的態度清楚而明確:誰也不見!
瞧著這兩個同僚先後碰了壁,有了前車之鑑一幫人自然十分識趣,再沒有人敢進去惹這頭正在氣頭上的鐵獅子,但是,他們手中的檔案哪一項不是關乎帝國防務的機密軍報,都在急迫地等待著這位陸軍大臣做最後定奪,就在這種矛盾和焦急的情緒中,尚書辦公房的外面,呈現成一種怨聲載道的氣氛。
這些陸軍部的低階官員自然無法知曉發生帝國最高層的情報和訊息,與外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房內死一般的寂靜,鐵良坐在座位上,一句話也沒有說,唯一能夠聽見的就是極力壓抑著的粗重喘氣聲,三個小時前,當改組軍諮處的訊息傳到他的耳朵時,這位一向脾氣火爆的陸軍部大臣的第一反應是就是震驚,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深深的羞辱感,稍作思考後便是大發雷霆,毫不留情的將滿腔的怒火撒在那兩個不開眼的倒黴蛋上。
涉及到軍事機構變更這樣重大的問題,高高在上的那位攝政王居然將軍隊高層頭號人物排除在外,更為令人難堪的是,這軍諮處是要從他的陸軍部中分離,這等同於在陸軍部上削肉的訊息,直到載灃以上諭這種官方的方式通知他時,鐵良才如夢方醒,和所有人一樣,他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對於這個新生的軍諮處,鐵良充滿了敵視和一股油然而生的潛在威脅感,在他看來,袁世凱被罷免,北洋軍指揮權收歸陸軍部,載灃根本不需要也沒有必要再成立一個全新的軍事參謀部門,唯一能夠解釋這一安排就是,他和他背後的陸軍部並不能讓攝政王感到安心。
而在此之後的另一條訊息,就彷彿預謀好的連環炸彈一般,再次點燃鐵良心中不可遏制的怒火,除了軍諮處以外,還有同樣隸屬與陸軍部的海軍處也將獨立出去,而巧合的前者一模一樣,這個通知是以正式公文的形式向鐵良下達,這也就意味著,這是命令而不是那留有周轉餘地的商量,換句話說這已經是最後的決議,這極富戲劇性的安排再次旗幟鮮明的宣示一個道理,你這個陸軍部大臣已經被踢出決策層。
接二連三的壞訊息接踵而至,讓脾氣火爆,性格耿直的陸軍大臣險些喪失理智,然而,當怒火在這個悄無人影的房間內一點點熄滅時,穆爾察·鐵良油然而生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的一切都是拜那個坐在權力寶座上的人所賜,那麼既然是賜予,也就意味著所有這一切永遠都不屬於自己,他的升遷之路堪稱一步一個腳印,從一個普通士兵到出任榮祿的幕僚,再到北洋軍的練兵副大臣,當他如願登上陸軍部尚書寶座,一生的死敵袁世凱被罷免回籍的時候,他以為北洋軍終於是他的了,再沒有人和他爭了,然而,他有些高估自己了,既然被定位為一枚棋子,那就算棋子是用金子做的,終究還是難逃有一天被捨棄或者乾脆被吃掉的命運,載灃無法忍受一位權力凌駕於他之上的陸軍大臣,特別是在軍權上。
鐵良的眼神近乎呆滯,他沒有嚐到那苦盡之後的甘甜,反而是那種令人窒息的苦澀,袁世凱也好,自己也罷,終究不能說沒有真本事,但是這恰恰不是每那位掌握至高權柄的人想要的,忠心比什麼都重要,至於那虛無縹緲的軍事才能,總會有更好的人去替代。
“鐺鐺鐺。。。”
房間內迴響起了沉重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屋內格外響亮,鐵良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去應付外面那些喋喋不休的官員,然而,當刺耳的開門聲以及隨之而來的腳步聲傳進他的耳朵時,還是不由得他不打起精神。
鐵良艱難的抬起了頭,眼前的人他並不陌生,軍令司副使哈漢章,手中按著一疊厚厚的檔案走到了他的面前,看意思是有什麼事要自己定奪。
“鐵尚書,軍令司的緊急公文已經在下官這裡羈押許久,還請尚書大人早些定奪,以免延誤軍情。”哈漢章畢恭畢敬的對著這位自己的上司說道。
“哈軍司”鐵良擺了擺手,努力的不將剛才的那抹怒意暴漏在下僚的面前,氣息有幾分的萎靡的回覆道:“本部今天身體多有不適,將公文放下吧,本部待會兒再看。”
“那好,鐵尚書。”哈漢章面無表情的將手裡的公文放在鐵良的桌子上,轉身就要離去,他甚至沒有向這位上司說一句話撫慰的話,態度有過不合常理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