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賓們則宛如春日裡盛開的繁花,爭奇鬥豔。她們穿著綾羅綢緞製成的長裙,或粉嫩如桃花,或明豔如榴花,或淡雅如梨花。裙身之上,繡滿了各種花卉圖案,玫瑰嬌豔、百合聖潔、雛菊清新,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了繡工的心血。領口與袖口處,用細密的蕾絲或精緻的錦緞鑲邊,更顯優雅。她們的首飾也是琳琅滿目,金項鍊、玉手鐲、珍珠耳環、寶石戒指,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頭髮或盤成髮髻,插上華麗的金簪、玉簪、步搖,步搖隨著她們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或編成髮辮,用彩色的絲帶束髮,絲帶隨風飄舞,更添靈動之美。
隨後,便是一系列的迎親儀式。在拜堂環節,楚天闊機械地跟著禮儀官的指示,鞠躬、叩拜。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蘇婉清那哀怨的面容,每一次動作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而阿璃公主在一旁,也隱隱感覺到了楚天闊的心不在焉,她的心中充滿了不安和疑惑,原本美好的婚禮,此刻卻像是被一層迷霧所籠罩,讓人看不清未來的方向。
拜堂禮成之後,便是婚宴環節。賓客們陸續入席就坐,起初的寂靜被逐漸響起的歡聲笑語打破,眾人都試圖驅散那詭異的沉悶。
一位穿著寶藍色織錦緞長袍的男賓,捋了捋鬍鬚,對身旁的人輕聲說道:“今日這婚禮,瞧著楚天闊將軍好似心不在焉吶,莫不是有什麼心事?”旁邊一位身著粉色長裙的女賓掩嘴笑道:“許是將軍籌備婚禮累著了吧,您切莫要多心。”這時,一位老婦人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看沒那麼簡單,這將軍的眼神裡,滿是憂愁,怕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眾人聽了,不禁竊竊私語起來,目光也時不時地投向主位上的楚天闊。
然而,這些許的異樣並未持續影響婚宴的“熱鬧”氛圍。只見那宴席中央,幾個年輕力壯的家丁抬出一罈罈美酒,開封之時,濃郁的酒香瞬間瀰漫開來,仿若無形的絲線,將眾人的興致牽引而起。“哈哈,此酒定是佳釀,瞧這香氣,醇厚非常啊!”一位紅臉膛的大漢率先叫嚷起來,眼神中滿是期待與興奮。說罷,他迫不及待地端起一碗酒,仰頭灌下,酒水順著嘴角溢位,打溼了他胸前的衣襟,他卻毫不在意,一抹嘴巴,暢快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如洪鐘般響亮,引得周圍的人也跟著鬨笑。
不遠處的一桌女賓們,雖姿態優雅,卻也難掩心中的愉悅。一位身著鵝黃錦緞長裙的女子,輕輕拿起桌上的銀箸,夾起一塊精緻的糕點,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細品滋味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轉頭對身旁的同伴說道:“這糕點甜而不膩,入口即化,製作工藝當真是巧奪天工,將軍府的宴席果然不同凡響。”同伴們紛紛點頭稱是,彼此間輕聲笑語,談論著這宴席上的珍饈美饌,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宛如一陣輕柔的風,拂過這略顯沉重的空間。
孩子們在席間更是歡鬧得不亦樂乎。他們在桌椅間嬉笑穿梭,猶如一群靈動的小鹿。一個扎著雙髻的小男孩,手裡緊緊握著一根糖葫蘆,那紅彤彤的山楂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他一邊跑,一邊舔著糖葫蘆,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老者的腿,老者故作生氣地嗔怪道:“你這小頑皮,如此莽撞,莫不是急著去給新人道喜?”小男孩眨眨眼睛,調皮地回答:“老爺爺,我要把這糖葫蘆送給新娘子,她肯定會喜歡!”眾人聽聞,皆被這童真逗得哈哈大笑。
樂師們也不甘示弱,紛紛奏響手中的樂器。悠揚的絲竹聲與歡快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似一張五彩斑斕的網,將整個婚宴籠罩其中。那琵琶聲清脆悅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二胡聲婉轉悠揚,仿若訴說著古老而神秘的故事;笛聲清脆嘹亮,似林間鳥兒歡快鳴啼。在這樂聲的烘托下,賓客們的歡聲笑語愈發響亮,似乎真的將之前那壓抑的氛圍暫時拋諸腦後。
楚天闊坐在主位之上,身旁的阿璃公主儀態萬千、光彩照人,可他卻視若無睹。他抬手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那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卻無法麻痺他內心深處的痛苦與愧疚,唯有那無盡的悔恨與思念如影隨形。
而此時,在京城的另一隅,蘇婉清的轎子正緩緩入城。她透過轎簾的縫隙,凝視著那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街道,往昔與楚天闊的甜蜜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的心仿若被千萬根針扎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深知,從此刻起,她與楚天闊之間,往昔的情誼已被命運的巨手無情碾碎,只剩下無盡的遺憾與傷痛。那曾經美好的愛情,已在這殘酷的現實中灰飛煙滅,徒留她獨自一人在這繁華喧囂的京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