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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不會認錯的,不消看裡邊的印兒,光憑這嵌金的技藝,也不是尋常匠人能做的。
&esp;&esp;此物原出自曾在阮府做活的一匠人之手,只是後來阮家破落了,哪裡還有閒情著他打首飾,自也是遣散了去。
&esp;&esp;木香的話鑽入阮玉儀的耳朵,叫她不由紅了眼,重複道,“這是何處得來的?是否有一個名喚阮濯新者,曾經過此處?”
&esp;&esp;這上邊的金,與她足腕處鈴鐺的金同出一處,為一長命鎖融成。當時會想到這個的契機,則是偶然見那長命鎖上邊的光澤暗淡,就隨手拿去打了旁的物件。
&esp;&esp;不想在此處再見到。
&esp;&esp;恐他聽不分明,她又添道,“耳元阮,濯纓之濯,新舊之新。”
&esp;&esp;里長愣了一愣,“喚何名不知。這確實是一位少將軍留在此處的。”
&esp;&esp;當時那位年少的將軍似乎是要領兵北上至胡地,在他們這處歇腳,一時身上無銀錢可給,便留下了此物為信,屆時再償還銀錢。
&esp;&esp;他原是不肯要,無奈推拒不過,只好暫且替那少將軍保管著。
&esp;&esp;只是數年過去了,卻不見那少將軍再來。
&esp;&esp;“姑娘可是認得那人?正好不若替我將此物還了罷。”里長以為能物歸原主,鬆了口氣。
&esp;&esp;她微微彎起笑意,眼裡淺得厲害,再噙不住淚,接連落下。
&esp;&esp;“那是我兄長。”
&esp;&esp;她也和阿晴一樣,是有兄長的。只是她的兄長再不會開口與她玩笑了。
&esp;&esp;但至少意外尋回了他的東西。阮玉儀將那枚扳指套在自己指尖,漸漸收緊十指——這算是意外之喜罷?她合該開心才是。
&esp;&esp;她的指甲掐進手心,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連弄出了紅痕也沒感覺似的。
&esp;&esp;姜懷央注意到她凸起的掌骨,纖細的,可憐的,便知她用了多大的力。他一點點去掰開小娘子的手,好叫她不再傷著自己。
&esp;&esp;她漸漸鬆了力道,扳指空蕩蕩掛在指頭上,手一垂下,便直接滑落了。
&esp;&esp;扳指叮叮噹噹滾去好遠,正好停留在溫雉腳邊。他俯身拾起,卻是臉色微異。他並未說什麼,將這扳指交給了姜懷央。
&esp;&esp;扳指被小娘子渥得溫熱,上邊的紋樣尤為刺目。
&esp;&esp;他喉間一緊。
&esp;&esp;阮濯新。元羽淮。這“羽淮”二字,可不就是“濯”的拆解麼。他當時著人查到她家中人時,便早該想到的。
&esp;&esp;他替她將扳指戴到正確的指頭上,眸中晦暗不明,平靜的麵皮之下,不知起了怎般洶湧的波濤,幾乎要將他擊倒。
&esp;&esp;原來她就是那傢伙總掛在嘴邊的妹妹。
&esp;&esp;既如此,他之前所針對她所算計的一切,豈非可笑之極?
&esp;&esp;姜懷央將輕輕啜泣的小娘子摟住,亦不小心控制著力道,生怕將人給弄痛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指尖微微發顫。
&esp;&esp;他究竟做了什麼。
&esp;&esp;一股劇烈的窒息感來勢洶湧地漫上來,將他狠狠裹挾,而眼前脆弱的人兒彷彿是唯一救命的稻草,他沒了辦法,只能死死擁住他。
&esp;&esp;小娘子的身子溫軟,彷彿世上最上乘的綢布做的偶人。一副思念親人的模樣,也乖得厲害。
&esp;&esp;他似乎有些明白那傢伙,為何會那般寵愛這個妹妹了。換做是他,也應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碎了的。
&esp;&esp;如今她是對他漸漸放下的心防,可若是知曉了她那兄長是替他死的,她又會作何想?
&esp;&esp;他心上似乎空了一瞬,不敢細思。
&esp;&esp;他擁著她的手又收緊了些,只是在旁人看來,不過是在安慰她的模樣。
&esp;&esp;回去時,這枚扳指自是也留在了阮玉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