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憚我的同時,又不得不放下身段來拉攏我。
他們愛我,同樣也懼我。
我尚年幼,不懂為何大家一脈相承,偏偏要爭個你死我活。我曾數次告訴他們,無論他們之中誰做了皇帝,我都會盡心輔佐。
可惜他們從不信我。
每一個修習巫術的公主會在襲承大典後入住山月臺中,至死都不能出來。
是尊貴、亦是牢籠。
我籠統不過會三兩個巫術,還是偷學的,救不了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沒有巫術的東陵公主,只是一朵金貴的牡丹,只作觀賞。
原本,東陵靠著老祖宗留下來的巫術,再怎麼樣也走不到滅國這一步。
若這世間有什麼人能輕而易舉地扭轉局面,那必定是山月臺的現任國師,我的姑姑,東陵芷。
山月臺在月夜裡像是一朵孤獨盛開的花,掩藏在重重疊疊的皇宮樓宇之中。
那一日,我看見了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姑姑頹唐的模樣。
她沒有梳妝,披散著頭髮,目光呆滯地盯著某一處,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什麼都沒有。
她看著看著突然笑了。
我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頓時寒從腳起。
因為我看到了她輕微凸起的小腹。
只有正統血脈的公主才能修習我族的巫術,這巫術雖然逆天強大,卻也不是全無弱點。
修習巫術的公主此生決不能動情,一旦有孕,便無法使用出任何巫術。對此我族深有忌諱,就連皇帝,都不能踏進山月臺。
我的姑姑,東陵芷,在我還有三個月襲承國師之位時、在敵國太子一騎戰馬直抵皇宮,誓要將東陵皇族屠殺殆盡之時,有孕了。
堂堂東陵,歷時幾千載,最後竟湮滅得如此荒唐。
說不清是可悲多一些,還是可笑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