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遙熟練地塞了一團破布到一個最順眼的文官嘴裡,墨扇“唰啦”一開,在他面前輕扇了兩下,那文官緩緩轉醒。
此刻我不得不佩服他未雨綢繆,文官唇一抖,驚呼聲被盡數堵在嘴裡,只餘一雙眼無力地翻著白眼。
我上前將文官嘴裡的破布團取下來,還什麼都沒問,一聲高亢的男音從文官喉嚨裡蹦出來。
“啊——”
我面無表情地將破布團塞了回去。
“你瞎叫什麼,我又不打你。”我同他商量,好言好語,語氣還溫柔,“這樣吧,我放開你,你別叫,行不行?”
那文官白著一張臉,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秦君遙道:“你把匕首從他脖子上放下來,他說不準會答應。”
我“唔”了一下,為難地撤下匕首,還給秦君遙。
這是方才我從他身上摸到的。
那文官看著年輕,約莫剛及冠,調子也清明,只是聲音裡強壓著顫意,聽起來反而楚楚可憐。破布團再次被取下,他顫聲問道:“你們要做什麼……”
我問:“那一萬金珠的卷宗在哪裡?”
文官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一萬金珠……”他恍然,“是近日出現的那個奇毒詭案?”
我瞪大眼:“還有別人的賞金也是一萬金珠?”
文官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複雜,我竟從中感覺到幾分無語,“不過是看個卷宗,兩位這架勢我還以為是來謀害朝廷命官。”
他埋首在成堆的卷宗裡翻找,“按理來說案件的卷宗本是機密,除卻主事大人外任何人無權檢視,不過這次案情特殊,儘早抓到兇手,對誰都好。”他捧著幾冊卷宗小跑過來,“兩位,這便是關於本次案件所有卷宗了。
秦君遙替我掌燈,順勢與我同看。
從卷宗來看,這些死者裡有高位朝臣,也有皇城司巡守,他們彼此並不相識,都是於睡夢中笑著死去。
秦君遙問:“這上面寫的毒殺,可有查出是什麼毒?”
文官道:“並未,這種毒連當今天下第一醫的嵐華神醫都分辨不出來。”
“嵐華神醫。”我低聲問秦君遙,“是誰?”
這話被文官聽到了,驚道:“你到底是從哪個鄉下來的,竟不知嵐華神醫?嵐華閣乃中原第一醫藥世家,傳聞這一任的華嵐閣主葉清風能活死人肉白骨。”
“若真能活死人肉白骨,怎麼會連毒都分不清楚。”我略有幾分嫌道:“看來這個嵐華世家也不過如此嘛。”
東陵時期可沒有這個世家,這幾十年才冒頭的家族,想來也不是什麼底蘊深厚的大家族。
文官出聲反駁,“你這小姑娘懂什麼,嵐華神醫乃當世華佗,任何病症在他手裡都可藥到病除。醫術之高,連宮中御醫都自愧不如。”
我問:“這位嵐華神醫住在哪裡?”
文官道:“城東樂來坊。”
卷宗上倒是沒瞧出什麼有用的線索,我與秦君遙轉而溜進仵作房中,臨走時,我對那文官露出一副和藹的笑容,隨後將他敲暈了。
秦君遙看得怔怔,用眼神問我:這是?
“如果咱們被人發現了,他作為唯一一個清醒的人,不就成幫兇了麼,我這可是在保護他。”我嘆,“如今有我這般心地善良的異人屬實是不多了。”
秦君遙忍笑,附和道:“有理。”
我與秦君遙又溜進了仵作房,怕驚動外面的看守,便只用了一顆小小的夜明珠照亮。
我看見了那位宋大人那具被燒焦的屍體,擺在焦屍旁邊的女人應該就是他的胞妹宋翩翩,身上沒半點火燎的跡象,反倒是安詳至極。
若不是她臉上的笑容,還真像是睡著了一般。
我沒看出有什麼異常,倒是他說在腐朽的屍臭中隱約聞到一股很淡的花香。
我聞不到味道,也想象不出他形容的“淡而雅”是什麼樣子的,看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應是有了想法。
他也沒瞞著我,只說要回去查一下典籍。至於回哪裡,我沒問,不感興趣。
臨走時,我取了一小部分死者的血液,既然那位華嵐神醫的醫術了得,想必能分辨出血液中的毒素是哪一種。
鳳吾為贈我的那把千機傘不知是出自誰的手筆,能完全隔絕陽光,以至於讓我這個半人半鬼的怪物能在青天白日下活動。
秦君遙與我分開後,我徑直去了嵐華閣,夜裡此中無人,我又正巧看見華嵐閣內院有一口寬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