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盅一開,三個一,小得不能更小。
清若一看,頓時樂得不行,“看吧,我說什麼來著,小曦的運氣就是最差的。”
小孩一臉不服氣,“再來再來,這把我押小。”
三個六,大得不能更大。
小孩惆悵極了,一副遭雷擊的表情,他扭頭問我:“我不可能一次都贏不了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為娘有錢,儘管輸,記你爹賬上。”
小孩:“……”
直到將夜,骰子聲才止歇。
三個小孩都困了,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要倒不倒。
霜青花走過來,打橫抱起小孩,道:“我先帶他回去睡覺了。”
臘梅一手扛著霜曲,一手抱著清若也回房了。
丹桂道:“子時已過,公子,可以放爆竹了。”
秦君遙點點頭,吩咐人去取來爆竹。
大家一起在院中點了守歲的爆竹,爆開的火星落在雪地裡,“刺啦”一聲,由明轉暗。
爆竹燃盡後,眾人還圍在一起說了幾句吉祥話,這才散場。
因為初雪下得突然,古井之中的雪將棺木都掩蓋了。
我原本是打算隨便找個箱子湊合,不過與秦君遙在一起,貪戀他的溫暖,似乎也不挑地方了。
秦君遙的房間在東樓最僻靜的角落,本來光線就不甚明亮,他還在門窗上都裹了黑布,一入夜,就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他點燃了燭火。
燭火影影綽綽,像蒙著一層厚重的紗。
我卷著雲錦軟被,將想自己的體溫暖高一些。
他撩開床帳進來,似乎並不在意每晚都抱著冰碴子睡覺,伸手將我攬進懷裡。
“你也不嫌冰。”我思考了一番,“你說我要是跳進火裡燒一會兒,會不會溫暖一點?”
秦君遙:“……別。”他頓了頓,“嫊嫊,新年吉祥。”
“秦……咳咳,阿歲,新年吉祥。”
躺在他懷裡,我心想,這或許是我今生過得最難忘的一個除夕。
我把腦袋埋進他的胸膛,“要是以後也能一直和你過年就好了。”
“會的。”秦君遙親我一下,聲音沉沉,卻叫人心安,“嫊嫊,我們不會分開。”
我心中愉悅,仗著他看不到我的表情,偷偷地笑。
若是換作從前,有人告訴我,我有一天會跟人這麼膩歪。
我肯定一拳把那人打到他媽都認不出來。
難怪以前鳳訣和昌平成婚後就像是完全沒了腦子,走兩步還會嘿嘿傻笑。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晚了。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晌午了。
清若已經回去了,霜曲和小孩在院子裡切磋。
霜青花站在連廊裡,目光灼灼地望著他二人。
我走到她身邊,嘆道:“大年初一都這麼刻苦,將來不捧個武林盟主回來,實在對不起這番栽培。”
霜青花道:“習武不可一日荒廢。”她頓了頓,“習武不在輸贏,在修身。”
我心想:廢話,誰習武不是為了贏啊。
不過我沒說,畢竟能找到一個這麼負責的師父也不容易。
我朝她走近幾步。
她默默退後,想要跟我保持距離。
躲我?
我必不會讓她如意,一個閃身竄到她身後,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霜青花微微蹙眉,似乎想要逃開。
“別走啊,聊聊嘛。”
她乾巴巴地問:“聊什麼?”
“霜月白最近如何了?”我想起白無色給我寫的信,有些不解,“白無色為什麼不能離開雪域?”
霜青花疑惑地看著我,“你不知道?白老前輩過世了。”
我猛地瞪大眼睛,手上也突然失了力氣,鬆開了她。
“你說……白無色怎麼了?”
霜青花道:“白老前輩死了。”
“死了?”我有些怔然,“怎麼會……”
“不知道。”霜青花道:“我們離開雪域時,霜月白正在給白無色發喪。”
霜青花雖然看不懂臉色,卻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她顫顫兩步,“我,我先走了。”
我仰起臉,風雪從簷下飄到我的臉上。
分別時還好好的,怎麼會死呢?
白無色,你究竟瞞了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