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白終於在繼任家主之後的第十天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從即日起,凡雪國諸民,不論嫡庶,不論姓氏,有能者,皆可繼任家主。
此令一出,舉國譁然。
尤其是五位族老,天不亮就守在霜月白的寢宮外。
“家主,此令於理不合!”
“家主三思!”
“還請家主收回此令。”
第一日,霜月白閉門不出,謝絕見客。
五位族老吃了閉門羹。
第二日,霜月白還是閉門不出,謝絕見客。
這讓原本來說教的五位族老被打得措手不及。
秦君遙這幾天早出晚歸,我見他忙,也不纏著他。
夜千絕沒事做就跟去湊熱鬧。
而我則與賀十三娘在花宮看雜書。
原本我也是想去的,誰知道秦君遙和白無色都勸我,說他們那裡人手夠用,實在是不需要我屈尊降貴去幫忙。
說得那麼冠冕堂皇,我看他們就是怕我一怒之下打死霜嚴,這才不讓我去。
我同賀十三娘說這事的時候,她笑得花枝亂顫。
“太好了。”
我茫然地盯著她,心想這有什麼好的,哪裡好了?
賀十三娘道:“以前在夜蘭,但凡是有什麼追查緝兇追捕,我夫君也是不願意讓我去。我原先也以為他只是心疼我,沒想到他只是怕我把對方給打死了。”
我也跟著笑。
我與她實在是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她問了許多關於東陵的往事,也給我講了許多夜蘭的故事,於是我跟她約定,以後必定要去一趟大漠,到夜蘭找她。
秦君遙的計謀實在管用,臘梅來報信,說抓到霜如墨了,我一點也不意外。
既不意外霜如墨沒死,也不意外秦君遙的腦子。
琉璃宮的大殿之上,除了五位族老之外,還有許多雪國的名門望族。
他們除了是來打探關於普通人也能繼任家主一事是否屬實之外,還是來打探五位族老對這任家主是什麼態度。
雪國諸城分庭而治,共同臣服於血統純正的嫡系,也就是霜氏一脈。
雖說大部分都是若磐族人,不過近些年因和外族通婚,血脈已經混得相當稀薄了。
這一部分混血的若磐族只是比普通人稍微不怕冷一點,不像仙藻這邊嫡系扎堆,十個百姓裡六個都姓霜,光腳赤膊都不覺得冷。
圓滑的三族老將好事的名門望族都打發走了以後,才差人去尋家主過來議事。
霜月白這會兒沒功夫理他們了,因為他在懸牢審問霜如墨。
我與賀十三娘到懸牢的時候,天幕壓得很低,只有幾隻烏鴉在嘶啞地叫著。
“為什麼要殘害家主?”霜月白問。
他面前的女人長得與小元一模一樣,我瞬間篤定,她就是霜如墨。
她沒回答,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到霜月白身上。
見到霜如墨的一瞬間,我就注意到了她的手。
她那張臉明明還很年輕,可偏偏手卻枯槁得很。
我實在是好奇,就不自覺問了出來。
霜如墨睜開眼看了我一下,很快就閉上眼,現在我有她不會說的時候,就聽到她的聲音。
“馭獸所需要的狂躁藥粉有毒,手上長期接觸就會老的很多。”
原來如此,我蹲到她面前,仔細地觀察著她。
她十分善於偽裝,緊張慌亂恐懼,她的表情取決於她想讓你看到什麼表情。
“你在看什麼?”
她這一問,反倒讓我覺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語調輕鬆得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熟稔自然。
我如實道:“在看你。”
“哈哈。”霜如墨笑了兩聲,“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特別。”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突然說這個只能乾巴巴地回覆:“哦。”
霜如墨問:“我的狂將軍是你殺的?”
“是。”
“不錯,”就這麼沒頭沒尾地誇了一句,就睡著了。
我將她搖起來,“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對付家主?”
聽到我這麼直白的話,不只是她愣住了,就連我身後的幾個男人也愣住了。
大概是誰都沒有料到我會這麼直截了當。
秦君遙倒是對我不按常理出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