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遙道:“整個若磐族嫡系子弟三百餘人,全都一夜白頭。”
我震驚不已,“那他們豈不是要痛哭流涕、尋死覓活不可?”
若磐族將頭髮看得極其重要,也善養護之道,就算是百歲老人,頭髮依舊烏黑墨亮。
一夜白頭,想必是極難接受的了。
我記得我十歲生辰宴時,普天來賀,我就在那時曾見過幾個若磐族人,無論男女,面板皆是白如雪,一頭墨髮垂地,跟天仙似的。
“霜月白封了仙藻城。”秦君遙道,“估計得等到查明真相才會開城。”
“那我們如何進城,偷溜進去?”
“倒也不必,我有辦法。”秦君遙笑得高深莫測,“不過還得仰仗嫊嫊。”
這小輩又要使壞了,我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他,裹著黑布睡了。
待到了第二日,我才知道,秦君遙竟然想讓我扮做遊醫給若磐族治病。
城門口貼著家主染疾的告示,城門緊閉,由三隊侍衛把守。
霜月白的家主繼任儀式,邀了天下諸多英雄豪傑。
我還在想如今封城,那些接到請柬赴宴的人該何去何從,就看到早我們半刻的那隊人馬被霜月白派遣的侍女接引去半山別院。
秦君遙上前與衛兵說了幾句話,領頭的衛兵朝我看了好幾眼,隨後吩咐手下將城門開啟一條縫,由其中一個衛兵領我們進去。
冰晶和白雪覆蓋了整個仙藻,在陽光下閃著剔透的光澤。
城中零星見到幾個赤腳的雪國人,穿得也單薄,飄飄細紗衣,似乎感覺不到冷似的。
雪國人膚白貌美,仙氣飄飄得跟個仙子似的,看得賞心悅目極了。
小孩穿著厚實的棉衣,吐出白氣,“他們都不冷嗎?”
“雪國人天生不懼嚴寒。”秦君遙看見他抱著兔子艱難地行走,有些驚,“它還沒死?”
小孩頓時幽怨極了,一手按到兔耳朵上,“寶寶別聽壞話。”
兔子配合地“嘰”了一下。
秦君遙:“……”
城中最高處屹立著高聳的建築,通體流光溢彩,正是我們先前在山下看到的那座宮殿,名為琉璃宮,為家主居所。
臨近宮門口,侍衛攔下他們,單放行我一人,“神醫這邊請。”
我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君遙。
他頷首輕笑,“嫊嫊,我們在城中驛站等你。”
也不知道這個蔫壞的小輩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我撐著千機傘,跟著侍衛在迷宮似的宮殿裡穿行。
我實在不解,如此冰天雪地裡,陽光竟然如此刺眼,而且這裡的建築大多都採用冰晶琉璃或是別的什麼透明的材料,到處都在反光。
得虧最近裹黑布習慣了,否則單靠一把千機傘,進到宮殿裡簡直是自尋死路。
我在心裡記了一筆,得從秦君遙和鬼王身上討回來。
“神醫,我家主人在前面的花宮裡等你。”侍衛引我至一個花園處,行禮退下。
我毫不猶豫地踏進去,這些花大多淺色,唯有梅花爭奇鬥豔。
洛水花,雪國特有,劇毒。
哭面蓮,也是雪國特產,據說連花香都有毒。
花叢深處,遠遠能看見一個白毛腦袋。
雪國人以黑髮為榮,秦君遙天生白髮,在雪國視為不吉。
真不知道這個霜月白如何與秦君遙交好的。
遠處的白毛腦袋長髮拖到地上,看背影身形清瘦,赤著腳,看起來像坨毛毛成了精,反正不太像個人。
這花宮裡處處都是陷阱,我剛才顧著看白毛腦袋,沒注意到踩到了泛紅的苔草,估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接見醫師,卻選在危機四伏的花宮裡。
估摸著是在篩選醫師,排除掉一些招搖撞騙的假醫師。
我這一路走來,尚不能認全這些花草,心中不免有些慶幸。
還好我不是人,不然早死八百回了。
白毛腦袋見我安然來到他身邊,轉過身來。
難怪我父皇曾經見過若磐族長女一眼就唸念不忘了好多年,這若磐族生得委實好看。
而我面前這個男人,比我在十歲生辰宴看到的那幾個若磐族還要好看。
我實在不服氣,他怎麼比我這個死了一百多年的人還白,難不成是雪國的風水養人?
“醫師?”
“差不多吧。”我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