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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就得出人意料(下)

整個教室頓時一靜,大家都看了過來。

文人是有傲氣的,藝術工作者也算文人的一種。

這種傲氣讓他們蔑視權威,讓他們很多時候不是很好相處,但只要能被他們認可,他們又會表現得“天真可愛”。

就像現在。

討論的興致勃勃的時候被打斷,無疑是讓人很不爽的,不過看到是林麥冬,那份不爽又變成了好奇。

他們剛剛是親眼看到,林麥冬連串反問將盧學長逼得狼狽不堪,甚至後面開始甩鍋。

語言犀利,思維敏捷,能在很短時間裡發現盧學長劇本的問題。

這讓大家立刻記住了林麥冬,此時看他上了講臺,而且從挎包裡掏出劇本,哪怕因為情緒還沉浸在盧學長那個本子的討論氛圍裡,卻也沒急著轟人,想聽聽他說什麼。

“很抱歉打斷大家。”林麥冬上來先道歉,安撫一下眾人的情緒,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我很想立刻展示自己的劇本,但我知道,大家現在應該沒有心情聽,所以,我就在這裡先解決一下大家爭論的焦點。”

未來在社會上混跡許久的林麥冬,很清楚人在社交中的逆反心理有多嚴重。

想讓人聽你說話,你就得順著他們來。

但這種“順”,不是一味的依從,而是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代入到自己的節奏中。

果然,聽到他居然說要解決爭論的焦點,臺下眾人立刻起了興趣。

“你說說怎麼解決?”

“解決不了,一會兒就把你本子斃掉~”

有人在起鬨。

林麥冬不以為意地笑笑:“盧川學長本子的立意還是不錯的,人性確實不是用一個或幾個標籤就能表達的東西,以戰爭為催化劑,展現戰爭下人性善與惡的交織,我們並不否認這一點。”

臺下的人連連點頭。

90年代的文人就是如此,盧川那種做法,沒人認為錯。

林麥冬也不可能扭轉大家,扭轉這個時代的“審美”,只能另闢蹊徑。

“我提出盧川學長對人性的刻畫不夠,學長認為是短片篇幅限制,有同學覺得有道理,有同學覺得沒道理,卻都拿不出方案,對不對?”

“對!”

這是剛剛爭論最厲害的地方,“篇幅限制”、“體制限制”,簡直是文藝創作障礙的萬金油。

林麥冬滿意地笑了。

如果換個人,一時間可能還真沒辦法解決其中的問題,但不巧,未來林麥冬被那部電影荼毒的時候,曾構思過如果自己來拍,要如何清晰地表達出人性的本質。

他環視一圈臺人那一張張青春洋溢的臉,緩緩說道:“所以大家的主要矛盾,還是集中在短片的篇幅上面,其實某種意義上,短片的篇幅確實有限制……”

話音未落,那些反對篇幅限制說法的人,面露不悅。

但不等他們開口,林麥冬已經不加停頓地繼續說道:“……但是,在盧川學長這個本子裡,他所追求的客觀表達,確實是他個人的問題,而不是什麼短片篇幅的限制。”

臺下,剛偷偷縮排人群的盧川,回首瞪圓了眼睛。

林麥冬衝他笑笑,對不起了,盧學長,拿你當下墊腳石!

“所謂個人問題,其實是學長的個人認知問題,個人水平問題,他來刻畫人性的善惡交織,卻只是在一群野獸裡,突出一個獨特個體的善,妄想證明那群野獸存在善。”

“太狹隘了,也許確實有那樣一個人,即使身處野獸之中,也儲存著內心的光明,但能證明什麼呢?我的設計不一樣,我只需要兩個鏡頭——”

林麥冬豎起兩根手指,無視臺下嗡嗡嗡的議論聲,高聲說:

“一:一個庭院,一具女屍躺在庭院中央,幾個東瀛兵坐在庭院的角落,他們抽著煙,互相讀著家信,展示著妻兒的照片,有人唱起了《櫻花》,有人輕輕附和。”

“二:東瀛兵從庭院外走過,下意識跟著哼出曲調,但他的眼睛看不到那些唱著思鄉歌曲的人,只能看到庭院裡,鮮血鋪滿磚石的女屍……”

隨著林麥冬的訴說,整個教室落針可聞。

這……

那單純只是用言語描繪出的場景,那種場景中融入的,沒有削減惡的本質,卻又突出了最現實與最夢幻,最殘忍與最美好的寓意所形成的衝突、震撼。

讓臺下眾人不自禁地起了雞皮疙瘩!

婁蒿目瞪口呆,顏丹辰眼眸亮晶晶的,而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