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棠看著幾大箱木材,硬著頭皮道:“搬進側屋放到角落。”
“是。”重黎叫來霧空,兩人合力輕鬆將木材搬進屋。
謝知行喜靜,院中時常伺候的就這幾人,其餘灑掃下人每日清掃完就離了院子,方才送木材的下人亦是。
如此倒方便了紀棠,不必擔心人多眼雜秘密被發現。
重黎霧空很有分寸,將東西放好後就出了屋子,一眼也不多瞧。至於照瑩夏蟬,她們根本沒進屋。
但為了以防萬一,紀棠還是讓茹娘守著側屋,平日屋中清掃也由她負責。
茹娘有些不解,“侯府家大業大,少夫人自身還有豐厚嫁妝,一輩子也吃用不完,何苦再費力賺錢。”
紀棠拿起一段木頭,“這是名貴的紫檀木,但再名貴,它也只是一截木頭,價值有限。”
“可若將它雕成精美的器物擺件,它的價值會翻倍,不論流轉到何處,都不會被當成柴火燒掉。”
身份這東西,能得到也會失去,嫁妝再豐厚,也是越花越少。
所以有一門技藝傍身,能源源不斷的賺取銀子,什麼身份什麼時候身處何地都不怕。
“少夫人遠見。”活了半輩子的茹娘自愧不如。
紀棠莞爾一笑,看著手中木頭,想到了她師父。
她並非生來就懂為人處世之理,這些道理,都是她師父教給她的。
猶記得她第一次見師父時,是剛同玉嬤嬤發完脾氣,躲到河邊偷哭。
哭什麼呢?哭她命苦,母親死的早,父親也不要她,將她丟到窮僻山村受苦。
那時的紀棠年幼不懂事,從小過慣了好日子的她,難以接受巨大的落差,更無法忍受清河村的清苦。
她吵著鬧著要回盛京,回紀家做大小姐。
玉嬤嬤耐心規勸,紀棠聽不進去,心中充滿了怨恨。
怨天道不公,怨父親無情,怨命運太苦……
紀棠一邊哭一邊往河裡砸石頭,時不時還憤罵一句。
隔著一叢葦草洗衣裳的婦人聽了許久,終是聽不下去了,厭煩地撥開葦草走了過去。
“別哭了。”婦人說完又補了一句,“也別罵了。”
都哭罵了半個時辰了,也不嫌累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