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案几,見上頭放著張白紙,上頭隱隱有幾行字,不由皺眉道,“大人,您看……”
&esp;&esp;張縣令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大步流星走到案前,一把拿起案上的紙,飛快掃了一眼。
&esp;&esp;“是魏氏的遺書。”他跟蘇珩對視了一眼,沉重道,“她對殺死陳宗賢的事供認不諱,說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和世人的指指點點,更對不起她夫婿……既然早晚要給陳宗賢償命,還不如選擇這種體面的走法……”
&esp;&esp;張縣令攥緊拳頭,玩世不恭的臉上滿是自責,“是我不該跟她說那些話……要是早知道……”
&esp;&esp;“元娘!”他話還沒有說完,耳邊忽然響起一聲肝膽俱裂的呼聲。
&esp;&esp;眾人問聲望去,只見一個頹廢的身影踉踉蹌蹌地撲進來。
&esp;&esp;那人奔到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魏氏旁邊,“元娘!元娘你怎麼了?!你應我啊!應我啊元娘!”
&esp;&esp;張縣令拿著魏氏的遺書走上前,低聲道,“尊夫人留下遺書,說是她殺了陳宗賢,畏罪自殺了……”張縣令把遺書遞過去,“這是尊夫人的遺書,你且看看,是不是她的筆跡……”
&esp;&esp;周繼祖顫抖著接過遺書,只低頭看了幾眼,就忍不住落下淚來,“不錯……是,是元娘寫的……”他怔怔地看著床上的人,忍不住哽咽道,“元娘……你,你怎麼這麼傻?你死了我怎麼辦……元娘……”
&esp;&esp;眼見最大的突破口忽然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就算再如何懷疑眼前這個人,張縣令也只得好聲好氣地安慰道,“逝者已矣……你也節哀順變……”
&esp;&esp;周繼祖面容悲慼,雙目含淚道,“大人……內子雖然有罪,可若不是姓陳的那個畜生……”他說著又禁不住落下淚來,“內子若不是為了我,也不必屢次三番遭他脅迫,求訴無門……都是那個畜生,是他害死了我的元娘……”
&esp;&esp;周繼祖說著不禁想起來,跪爬到張縣令身前,淚流滿面地哀求道,“大人,賤內已經為自己的一時糊塗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還求大人網開一面,讓賤內在天之靈可以安息……”
&esp;&esp;按照本朝律法,如果殺人者在殺人後畏罪自殺,死後可以酌情不再追究其法律責任,亦不必再對案件進行判決。
&esp;&esp;想到魏氏的自殺也跟自己脫不了干係,張縣令一時也有些灰心自責,正要點頭答應,卻聽一個弱弱的聲音道,“等……等一下……”
&esp;&esp;屋裡的眾人俱是一愣,全部朝那聲音的源頭看去。
&esp;&esp;就連蘇珩也有些不解地看向身邊的宋昀盼。
&esp;&esp;宋昀盼登時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大,大人,民婦,可不可以……”她伸手指了指先前魏氏上吊的繩子,認真地問,“上去看看?”
&esp;&esp;蘇珩不由皺緊眉頭,“昀盼——”畢竟剛剛吊死過人,就算蘇珩本人沒什麼忌諱,也並不希望宋昀盼去動那些不吉利的東西……
&esp;&esp;宋昀盼小聲道,“二表哥,你就讓我看看吧……”她說著,目帶懇求地看向張縣令,“大人……可以麼?”
&esp;&esp;張縣令雖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esp;&esp;……把剛才被踢到一旁的杌子重新擺放回原處,宋昀盼在蘇珩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站在杌子上。
&esp;&esp;“你要做什麼?!”眼見宋昀盼徑自拿了繩子要往頭上套,蘇珩忍不住嚇得叫了一聲。
&esp;&esp;宋昀盼低頭給他個“放心”的微笑,握著此時踮起腳尖才勉強夠著的繩圈,一邊演示一邊對眾人道,“你們瞧,這繩子掛得這麼高,連我都夠不著,比我矮的魏姐姐要怎麼上吊尋死呢……”
&esp;&esp; 是你
&esp;&esp;她聲音軟軟糯糯地繼續道,“就算她不嫌麻煩跳上去……那她又是怎麼踢翻底下的杌子的呢?”
&esp;&esp;除非——魏氏並不是主動尋死,而是被人吊上去的!
&esp;&esp;被一個比她高了很多的人,吊了上去!
&esp;&esp;底下的眾人頓時臉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