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庸想過自己渾身的陰煞之氣會被發現,或許也會有嚴重的後果,但他沒想到這件事,如此之快便成為了一件不得不正面面對的事情。
但他同樣也從廖元慶的語氣中,感知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情緒。
於是他沉默半晌,只好拱手行了一禮,老實道:“……小子不知該如何回答。”
廖元慶皺眉,冷聲道:“那倘若未來有一天,旁人質問你時,你也想如此回答?”
此話一出,王守庸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於是深深作揖。
“請廖大人教我。”
廖元慶不是想要質問他,他根本沒打算得到什麼答案,只是想要以這種方式提醒他這件事有多重要。
只見廖元慶搖了搖頭,道:“老夫已經教過你,可老夫未曾見你去換那門《斂玄法》!”
王守庸只好慚愧道:“一時忙碌,便忘了。”
廖元慶冷哼一聲道:“你不是忘了,而是覺得老夫如此輕輕放過你,便以為此事無關緊要,卻未曾想過,這件事落到其餘人眼中,該是如何駭人聽聞。”
“尤其是,老夫這幾日便已收到皇朝巡使不日即將抵達,主持兩縣考核的傳令。”
說著,廖元慶伸手一拍,一張鍛金布帛便落到了王守庸的手上。
大致一掃,便看到了布帛上晃眼的“皇朝巡使”四個字。
“皇朝巡使抵達,而臨水縣除妖司內藏著一位曾對同僚出手的校尉親隨,你讓老夫該如何自處,你讓胡校尉又該如何決斷?!”
“莫要以為皇朝巡使會與胡校尉一般對你滿身的陰煞之氣視而不見。”
“他一旦發現,必殺你!”
“到了那時,你必死無疑!”
廖元慶話說得很重,但卻是王守庸從未在意過的殘酷現實。
確實,這個世界並非全是好人,光是臨水縣除妖司內,便有像孫志明唐英這樣的卑鄙小人,隔壁稷山縣除妖司內,更是有勾結妖魔之徒。
放眼外界,更是不知藏著多少齷齪之人,骯髒之事。
而他因為一路行來,所親近的人都是廖元慶胡承平之流,便下意識地忽略了某些隱藏著的危險,同樣下意識以為某些事情理所應當地不會出大問題。
現如今,皇朝巡使將近,這件事便成了刻不容緩的必須要解決的事情。
於是他皺眉苦思,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閃電,道:“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廖元慶皺眉,心中石頭緩緩落下,點點頭。
總算聽得進去勸,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知道怎麼做了?那便說來聽聽。”
“只要退出除妖司就好了,即便皇朝巡使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查遍整個臨水縣,等皇朝巡使走了……”
“放屁!”
廖元慶聞言差點吐血,說教了半天,竟讓眼前這個混小子得出這麼個答案,該死的,雞同鴨講!
“除妖司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老夫不准你走,胡校尉更不准你走!”
“堂堂除妖司,竟然如此霸道不講理?”王守庸愕然。
這分明是最好的方式,他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為何不能躲起來!
隨後他又似乎注意到了什麼,問道:“況且此事和胡校尉有何關係……”
而直到這時,一旁旁聽的胡承平才眉頭跳動,咬牙道:“兩縣考核,你以為只是巡查治安除妖而已麼?每一任皇朝巡使手中,皆有一張百條令,事無鉅細,列明巡查事項多達百條。”
“其中關於校尉一項,便有擇優入京都入職這一欄,而入京都,便要接受考核,領其麾下親隨一同參與考核。”
“一是考察校尉指揮領導才能,二方才考察斬妖除魔之力。”
“其中任何一項未達標,都無法入京。”
“三年前我便卡在感玄圓滿,只待入京,便入鎮玄,然而三年前錯失良機,未曾入京,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皆佔,這京都,我是必定要去的。”
說到這,胡承平冷著臉,咬牙道:“現在你知道了,你離去與否,究竟與我有沒有關係?”
王守庸愕然。
難怪他總覺得無論是廖元慶還是胡承平,都對他好得過分了,原以為是他天資駭人,這才引來格外關照,沒想到裡面還有這一層考量。
不過幸好,他本來還覺得胡承平對他好這件事gay裡gay氣的,現在看來,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