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志明拂袖而去,司徒兄妹二人圍到了王守庸身邊,仔細檢查起王守庸的身子有沒有被打出毛病來。
檢查過後,司徒兄妹才雙雙鬆了一口氣。
“也就是你了,生受感玄境一擊毫髮無傷,下次莫要冒險。”司徒問風心有餘悸。
王守庸或許不懂得感玄境界有多恐怖,他卻是知道的,幸虧那孫校尉本身也沒有認真出手,只是想隨便動手羞辱王守庸,否則他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王守庸點點頭道:“我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看來心裡還記得上次的衝突事端。”
司徒問風奇道:“你以前得罪過他?”
王守庸卻不想細說,含糊道:“算是吧。”
隨後他轉過身子,看向了大堂內,端坐在陰影之中的黃橋家主。
方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那黃橋家主和灰衣僕從卻絲毫沒有動彈,依舊坐在原地,彷彿兩座不會說話的沉默雕像。
大堂外是陽光明媚的普照之地,大堂內,卻陰冷沉默的像墓地穴葬。
王守庸微微低眉,邁步重新走入大堂,與司徒兄妹擦身而過時,嘴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做好準備。”
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
司徒問風愣了愣。
還沒想明白,就見到王守庸走進了大堂,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黃橋家主的跟前。
“黃家主,門口地磚壞了,抱歉。”
黃橋蒼老的臉沒有絲毫動容,印堂發黑,整個人望之風燭殘年,虛弱不堪。
只見他面無表情地回答道:“無妨,過後老夫找人修繕便是。”
“真的沒事嗎?”王守庸繼續問道。
“老夫說無妨。”
王守庸的眉眼越發低了,聲音也跟著輕輕放低:“黃家主,您雖然無妨,但除妖司不會無故損壞百姓財物,還煩請您身邊這位小哥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定個賠償。”
黃橋聞言,終於抬起了他那蒼老渾濁的眼睛,與王守庸靜靜對視。
片刻後,黃橋嘴唇微動。
“非得如此麼?”
王守庸拱手道:“定好賠償,小子立時回除妖司,再遣人將賠償送來,絕不過多叨擾。”
黃橋盯著王守庸的眼睛,過了好半晌,才終於沉默著點了點頭。
“阿才,你且跟這位差爺去看看,定個賠償數額。”
家主發話,黃橋身邊的那名為“阿才”的灰衣僕役這才抬起了頭,木訥的臉上浮現出恭敬的神色。
“是,老爺。”
阿才躬身,邁著小心的步伐跟王守庸一同走向了大堂外。
兩人離去的時候,王守庸沒有看到,身後的黃家主似乎張嘴欲言,卻最終閉上了嘴巴。
“阿才哥,你在黃家做事幾年了?”
“回差爺,小人自小在黃家長大,今年三十五。”
“哦,那黃家主多少年歲?”
“回差爺,九十有六了。”
“哦,怪不得最近身體不好,許是年紀大了。”
“是。”
短短十幾步路,王守庸笑眯眯地問了些問題,阿才也都老實回答。
說話間,沒有半點妖魔的跡象,口吻用詞,都是木訥老實的形象。
十幾個呼吸後,兩人一路來到了大堂外,忽然間,阿才注意到王守庸腳步微微一頓,隨後又恢復了正常。
“差爺?”
王守庸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對著司徒兄妹招了招手:“沒事,你且看看這一圈,這裡打壞了,那裡一塊也是,全部加一起需要賠多少銀子。”
阿才聞言,便低下身子,細細察看起了地上寸寸碎裂的青磚。
司徒兄妹見狀,疑惑地走到了王守庸的身邊,司徒問風剛想開口詢問,卻見到王守庸對著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隨後他湊近司徒兄妹的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司徒兄妹的神色皆是一愣,卻又很快收斂了表情。
於是場間,便只剩下了阿才的腳步,在大堂外來回走動的聲音。
片刻後,阿才似乎終於查探清楚了周圍的損壞事物,靜靜地又走到了三人跟前。
“看清楚了,需要多少銀兩?”王守庸笑道。
“回大人,一共損壞七十五塊天青磚,三十六塊夜灰磚,其餘還需填土,外加採買育苗若干,加一起約莫,三百兩紋銀。”阿才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