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顏鳶還是沒有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esp;&esp;她眼下全身都是溼漉漉的。細軟的髮絲浸潤了水汽，柔順地貼在臉頰邊。眼睫上還掛著水珠，雙瞳噙著驚恐的光亮，彷彿下一刻就要落下淚來。

&esp;&esp;楚凌沉靜靜看著她。

&esp;&esp;這大約是她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

&esp;&esp;愚蠢的，笨拙的，無措的。

&esp;&esp;就像是一顆溼漉漉的蘑菇。

&esp;&esp;嚇壞了的蘑菇。

&esp;&esp;楚凌沉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俯下身低笑：“你不是膽大得很麼，花園船上裝模作樣，皇陵後山敢談條件，現在呢？”

&esp;&esp;那當然不一樣。

&esp;&esp;之前並非絕境，還有轉圜的餘地。

&esp;&esp;不像現在，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掙扎的可能性，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畢竟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嚴實的。

&esp;&esp;顏鳶眨了眨眼睛。

&esp;&esp;水珠跌落。

&esp;&esp;看起來就像是哭了。

&esp;&esp;她的身體已經被驚恐蕩平了好幾次，漸漸地反而像是冷靜了下來。

&esp;&esp;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迅速把整個身體都浸到了浴池之中。

&esp;&esp;融園宮燈不多，燈火昏暗。

&esp;&esp;他應該看不清吧？

&esp;&esp;楚凌沉的臉上果然沒有異樣，他只是寫滿了惡意，他盯著她，目光裡流淌過愉悅的嘲諷的光亮。

&esp;&esp;彷彿是為了欣賞夠她的驚恐，楚凌沉靜默了許久，才緩緩開了口：“放心吧，孤對你的性命沒有興趣。”

&esp;&esp;顏鳶還是眨眼。

&esp;&esp;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或者是聽錯了。

&esp;&esp;心臟還彷彿在喉嚨口跳躍，她張開口艱難道：“你……不殺我？”

&esp;&esp;楚凌沉淡道：“不殺。”

&esp;&esp;顏鳶還是信不過，小心問：“以後也不殺？”

&esp;&esp;楚凌沉：“……”

&esp;&esp;月色下，宮燈盈盈閃閃。

&esp;&esp;顏鳶瞪大著眼睛，直勾勾看著楚凌沉。

&esp;&esp;楚凌沉皺起了眉頭，彷彿是不想與這種愚蠢的問題多作糾纏。

&esp;&esp;他沉默了好久，才嫌棄道：“以後也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