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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太后盛怒離去，連帶著她貼身的宮女們也都顫顫巍巍跟著她離開了連廊，一時間，整個融園都安靜了下來。

&esp;&esp;顏鳶小心翼翼回頭，發現身後的女史也已經不見了，她們原本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了一盞白色的蠟燭。

&esp;&esp;風一吹，蠟燭的火光明明滅滅。

&esp;&esp;顏鳶彷彿看見了自己的小命，也像這一盞蠟燭一樣搖搖墜墜。

&esp;&esp;她大概今晚會死在這吧……

&esp;&esp;顏鳶的心在哀嚎。

&esp;&esp;在入宮之前，顏鳶設想過自己無數種死法，也許是惹怒暴君被咔嚓，也許是不慎被後宮的妃嬪給毒殺，甚至是被發現是寧白然後株連九族……

&esp;&esp;但是這千萬種死法裡，沒有包含眼前這一種。

&esp;&esp;不小心聽見了太后和別人的秘辛，被殺人滅口。

&esp;&esp;這樣的死法也……

&esp;&esp;太冤了太冤了太冤了……

&esp;&esp;顏鳶趴在浴池邊心如死灰。

&esp;&esp;黑夜降臨，宮燈散發出紅色的光芒，照得一朵朵嬌豔的薔薇花，像是血滴潑灑在綠葉上。

&esp;&esp;薔薇花牆之後，楚凌沉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安靜地蟄伏著。

&esp;&esp;顏鳶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弄出一丁點水花的聲音，就這樣保持著固定的姿勢，悄悄看楚凌沉。

&esp;&esp;也許……他不知道她在這裡呢？

&esp;&esp;顏鳶的心念凌亂地浮動，絕望之際還新生了一絲幻想。

&esp;&esp;狗皇帝既然與太后不合，也許他根本不知道融園賜浴。

&esp;&esp;他如果知道她在這邊貓著，又怎麼可能直接和太后捅破紗窗，抖出這種家醜呢？

&esp;&esp;希望的小火苗重新燃起。

&esp;&esp;顏鳶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待著楚凌沉離開。

&esp;&esp;她已經在水裡泡了很久，身上疤痕大概已經全部重新浮現了出來。此刻熱水環繞著她的身體，她的額頭上已經出了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入水中。

&esp;&esp;漸漸地，她便有些頭暈了。

&esp;&esp;可楚凌沉卻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

&esp;&esp;他坐在那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或者被釘子釘在了座位上。

&esp;&esp;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顏鳶都懷疑自己會不會暈在浴池裡。

&esp;&esp;楚凌沉終於站起了身。

&esp;&esp;可他並沒有離開。

&esp;&esp;他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一轉身，朝著融園所在的方向靠近了幾步，停在了花牆面前不動了。

&esp;&esp;顏鳶：！

&esp;&esp;楚凌沉懶散的聲音響起：“皇后還打算看多久？”

&esp;&esp;顏鳶瞪大雙眼，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自己聽見了身體裡血流的聲音。

&esp;&esp;楚凌沉已經跨過了花牆，慢慢地遊走到了池邊。

&esp;&esp;紅色的燈火照在他的身上，他在池邊彎下腰，視線落在顏鳶溼漉漉的眼睫上。

&esp;&esp;他慢條斯理道：“早知皇后喜歡溫泉，御庭山便應該留皇后一夜。”

&esp;&esp;顏鳶：“……”

&esp;&esp;啊啊啊——

&esp;&esp;顏鳶的心裡在尖叫。

&esp;&esp;但臉上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

&esp;&esp;她素來膽子大，但不代表她是個蠢貨。自古以來知道皇家秘辛的，就不會有好結局。她今天十有八九是要交代在這裡了，唯一能祈求的可能只是留個全屍，穿套齊整的衣裳。

&esp;&esp;顏鳶一動不動，任由絕望的情緒席捲全身。

&esp;&esp;楚凌沉就站在浴池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顏鳶：“怎麼，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