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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
&esp;&esp;帳篷中燭火明滅。
&esp;&esp;照進楚凌沉的眼睛。
&esp;&esp;他只凝望著她,彷彿沒有自己的靈魂。
&esp;&esp;顏鳶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楚凌沉,彷彿承載著巨大的希望,又彷彿是正在死去,血肉寸寸剝離,露出一節節枯骨。
&esp;&esp;顏鳶忽然意識到,這才是他真正的心情。
&esp;&esp;他追著她出宮,隨扶靈使團一路西行,進雪原逃生,挨曾經捱過的凍,受曾經受過的傷,牽著她的手蹚過漫山遍野的蜘蛛……
&esp;&esp;在他沉默的那些漫長的時間裡。
&esp;&esp;盤踞沉壓在他心頭的,竟是一句可曾後悔。
&esp;&esp;只有一句可曾後悔。
&esp;&esp;……
&esp;&esp;顏鳶不知道此刻碾壓過心頭的是什麼感覺。
&esp;&esp;也許是酸澀,又或是惱怒。
&esp;&esp;她看著他的眼睛,在揍他和擁抱他之間徘徊,最終嘆了口氣:
&esp;&esp;“這些年我過得確實不太好,入宮後也總無安寧。”
&esp;&esp;“總覺得很快就要死了。”
&esp;&esp;楚凌沉的眼瞳瞬間黯淡。
&esp;&esp;顏鳶上前輕輕擁抱住他僵硬的身軀。
&esp;&esp;“可是楚凌沉,我喜歡你,所以雖有抱憾,卻無後悔。”
&esp;&esp; 冤有頭債有主
&esp;&esp;我喜歡你,所以雖有抱憾,卻無後悔。
&esp;&esp;顏鳶一口氣說完,鬆開擁抱,退後了一步,小心地看著楚凌沉。
&esp;&esp;她確定自己已經說清楚了。
&esp;&esp;但不確定楚凌沉是否聽進去了。
&esp;&esp;“……楚凌沉。”
&esp;&esp;顏鳶輕聲叫他的名字。
&esp;&esp;帳篷裡燭光明滅。
&esp;&esp;楚凌沉的脊背僵硬地挺立,就像是孤立在暗夜裡的稻草人,一動也不動。
&esp;&esp;彷彿是過了一萬年。
&esp;&esp;楚凌沉才緩緩邁動腳步,抓著顏鳶的脊背,擁她進懷裡。
&esp;&esp;他的動作很輕柔,就連呼吸聲都不可聞。
&esp;&esp;顏鳶的額頭剛剛抵在他的肩口,下一刻她的後頸便被一隻冰涼的手輕輕按住,於是眼睛便觸碰到了楚凌沉的胸口。
&esp;&esp;顏鳶忽然聽見了楚凌沉的心跳聲。
&esp;&esp;她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esp;&esp;很難想象一個沒有表情,沒有動作,甚至連呼吸都沒有的人,胸膛中之下暗藏著這樣的心跳聲。
&esp;&esp;那心跳激越且凌亂。
&esp;&esp;就好像是戰場上兵戎相見,脖頸被鐮刀裹挾,生死一線之隔。
&esp;&esp;……
&esp;&esp;這個人啊。
&esp;&esp;顏鳶在心底悄悄嘆息。
&esp;&esp;在皇陵時他邀她入局,明明殺伐果決,手段毒辣得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卻像一隻野獸卸下了獠牙,露出柔軟的肚皮,幾乎是凌虐似的把自己暴露在外,等著傷害降落。
&esp;&esp;他似乎永遠在等待。
&esp;&esp;永遠做好了被放棄的準備。
&esp;&esp;“楚凌沉。”
&esp;&esp;顏鳶在他胸口悶聲開口。
&esp;&esp;她實在不是一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
&esp;&esp;只能儘量與他坦白,告訴他自己的心意:“我其實也不是個特別大度的人。”
&esp;&esp;眼睫碰到他的胸口,顏鳶眨了眨眼睛,低聲道:“我自小就不喜歡吃虧,舉凡吃虧我都是要討回來的,所以我入宮前便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