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柴回跪在水榭的浴池旁,瞧著殿下脊背上幾道指甲留下的痕跡,內心覺得萬分震驚。
太子殿下因為江州城水患一事,頭疼不已,來這水榭斟酒小酌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可誰知這燃著的薰香與酒,竟然令太子殿下中了招。
昨晚的那位居然還如此的膽大包天,居然敢損傷這千金之軀!
衛清野從浴池中起身,柴回趕緊回神,忙不失迭地跟上去伺候寬衣。
“昨夜是誰?”
清冽如雪的聲音響起,柴回伺候的動作一頓,“奴才已經派人查過了,水榭裡伺候的小太監沒有問題,四神清宜香的配料裡,一直都有新增微量的依蘭香,不曾變動……”
衛清野面色越發陰沉,看向他的眼眸透著無盡的冷意。
柴回嚇得後背冷汗津津,跪在地上,“求殿下恕罪。”
“孤要你們何用?!”太子殿下往外走時經過黑檀案桌,直接一腳踹翻在地,杯盞的碎片散落滿地。
崇明殿外,柴回抱著拂塵苦大仇深地嘆氣,瞥見斜靠在欄杆上的書硯,偷偷摸摸湊上去,小聲嘀咕道:“昨夜在水榭的女子,你當真不知道是誰?”
書硯抬手摸了摸鼻尖,輕微點了點頭道:“昨夜殿下到了月露臺,不允許旁人跟著,所以就將暗中安排的人手全部都撤了。”
誰知道好死不死的,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事兒呢!
“不過想要知道那人的身份也不算太難,昨夜她出現在水榭裡頭,那定然是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的,順著線索查下去,總會找到人的。”
說完,書硯轉頭髮現柴回兩眼放光的瞅著自己,活像餓狼遇到了肉,嚇得他渾身哆嗦了一下,“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害怕!”
柴回剛想誇誇他,聽見這話直接賞了他一個白眼,命人將水榭裡裡外外翻找了一遍。
小內侍捧著東西走了來,磕了個頭強笑道:“柴公公,奴才回來時不小心同秋宮的春華姑姑撞了個正著,她說那隻耳環是她昨夜不小心在太液池落下的,奴才便還與她……”
柴回氣得直接踹了他一腳,“混賬東西,你就是這麼當差的嗎?平常叮囑你們的,全當耳旁風是不是?”
“柴回。”
殿內突然響起了一聲傳喚。
“奴才在呢。”柴回拿過小太監遞過來的東西,急忙往殿內走去。
衛清野坐在書案後批閱奏摺,柴回臉笑得像朵菊花,諂媚道:“殿下,這是昨兒個那位遺落的東西。”
一方繡著寒入玉衣的絲帕落在降香黃檀木書案上,旁邊還有一塊青玉玉扣,不過玉質低劣,做工粗糙,顯得與崇明殿格格不入。
男人聞言輕笑一聲,掀起眼皮,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從眼前的小物件移到柴回身上,叫這位東宮總管背後忍不住發冷。
柴迴心跳如鼓,也不知道自己猜對了殿下的心思沒有,只能繼續說道:“那絲帕用的是重蓮綾的料子,今年進貢的您只賞了宜秋宮,明芳殿,以及漪瀾殿。”
修長的手指挑起那枚穿著紅繩的青玉扣,上面透雕的雙魚戲水的紋路倒還有兩分靈動,不由地聯想到昨夜,那女子也似一尾魚想要從他手裡溜走,卻被困在方寸之間難以掙脫。
半晌後,衛清野才不緊不慢地問道:“這東西是從哪裡尋來的?”
柴回道:“灑掃的小太監說玉扣是在窗臺底下發現的,絲帕是在案桌下瞧見的,奴才原也覺得奇怪……”
他越說聲音越小,等回過味兒來,整個人直接跪在地上埋頭不言,像只被開水燙熟的鵪鶉。
為什麼會在這兩處尋著物件兒,那自然是因為殿下在那兩處……
“殿下,小太監來時碰見宜秋宮的春華姑娘,水榭撿的那隻耳環,被她瞧見尋走了,說是自己遺失的。”
太子殿下並未言說,眼尾一掃,柴回立刻躬身道:“奴才馬上派人去查明真相,殿下息怒。”
等退出崇明殿,柴回的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竟然有人敢在他的面前班門弄斧,玩弄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伎倆,真是不知死活!
原本跪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小貴子,被柴回喊了過來,“你今兒個做錯了事,雜家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小貴子連忙叩頭感謝,“多謝小柴公公饒奴才一命,只要小柴公公一聲吩咐,小的保證把事情辦好。”
“哼,還不趕緊跟上!”
柴回冷哼一聲帶人走在前頭,小貴子聞言麻利從地上爬起來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