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此時已經入夜,熱鬧了一天的聆水居,靜悄悄的。
陸江年早就從前頭回來了,他並沒有回到臥房,而是去了書房沐浴。
自從知道要娶元婉如,他便把東西搬到了書房裡。
日後,他的起居就在書房了,臥房便讓給她。
不過,今夜,他還是要去見一見她。
陸家親戚不少,今天好多女眷都在新房裡,嬉笑打趣,元婉如就是當個擺設,身子也僵硬了。
好不容易人都走了,她趕緊沐浴更衣,讓人送了一碗雞湯肉絲麵,填一填肚子。
肉絲麵剛送上來,陸江年就進來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元婉如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
她隨意掃了他一眼:“有事?”
很不歡迎的口吻,好似他本不該出現在這裡,陸江年挑眉,若他沒記錯,今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吧。
他輕輕應了一聲:“嗯。”
元婉如無所謂地說:“不管天大的事,都等我吃完了再說,我快餓死了。”
龐嬤嬤給她遞上筷子,聞言馬上“呸呸”兩聲,雙手合十朝天拜了三拜:“菩薩莫怪,大少夫人有口無心。”
然後,嗔怪地看了元婉如一眼:“餓了就吃,亂說什麼。”
元婉如扶額,怎麼和她現代的奶奶似的,說錯一個字都要拜一拜。
顧不得其他,誘人的香氣鑽入鼻尖,她實在餓得慌,大口就吃了起來。
龐嬤嬤急得不行,在大公子面前,姑娘好歹也吃小口一些吧,這種吃相,大公子看在眼裡,指不定怎麼想。
龐嬤嬤想多了,元婉如雖然吃得很快,但是吃相一點都不難看。
這是她工作的時候,練出來的本事。
陸江年喝了不少的酒,這會看她大快朵頤,竟然覺得有些餓了。
她應是剛沐浴不久,頭髮還未完全乾透,身上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羅紗裙,燭光照耀下,她的臉帶著少女獨有的青澀稚嫩,行動間一縷清香飄散開來,沖淡了食物的香氣。
隨著她吃麵的動作,她的袖口滑落,露出裡面嫩生生的手腕,手腕上套著一隻青翠欲滴的翠玉鐲,那抹嫩白更加凸顯。
他靜靜坐在一旁,莫名覺得這個樣子的她,有些順眼。
一個在軍營裡待過的男人,不管他出身如何高貴,始終會有些糙性子。
他見過家裡的妹妹用膳,磨磨蹭蹭,半天吃不完半碗飯,他一直無法理解,那麼點東西怎麼能吃得飽?
眼前這人,一大海碗的面,沒一會就下去了一半,生動真實。
元婉如吃飽了,一抬頭,就對上了他的目光。
陸江年不知為何,第一反應就是移開視線。
轉到一半,他停下了動作,不著痕跡又轉了回來:“有事?”
元婉如:不是你來找的我嗎?
他也反應過來了,掩飾般捧起茶杯喝了兩口,才道:“都下去吧。”
龐嬤嬤喜滋滋帶著人退下了。
屋裡沉默了片刻。
元婉如沒有先開口的打算,她倒要聽聽,陸江年想說什麼。
她漫不經心撥弄著手腕上的翠玉鐲子,陸江年終是開口了:“我從未聽我爹提過婚約一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很懷疑。”
“今日成親,你如願了。日後我會留宿書房……”
他頓了頓,接著道:“你爹的救命之恩,不能讓你用一輩子。”
“不該妄想的事情,你最好別想,好自為之。”
元婉如雖然猜到,他要說的,不是什麼好話,心裡卻還是不由升起一股怒氣。
“我如願了?”
“你未免太過高看你自己了。”
“陸江年,你以為望竹湖一事,是我算計了你,陸伯父因我爹的救命之恩,逼你娶我,你覺得委屈了。”
“但真正委屈的人,其實是我。”
“你救了我,我感激你。”
“可那天,我也是被人算計的,我從沒想過逼你娶我。”
陸江年根本不相信。
他的眼底,忽然冷漠起來,語氣是濃濃的嘲諷:“外頭的流言已經澄清,事已至此,你便是承認又何妨?”
“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元婉如氣憤地說:“我沒有被人冤枉的習慣,沒做過的事,你讓我承認什麼?”
“陸江年,我會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