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很快通知了保安隊,並讓我們稍安勿躁,專心準備考試。
但有此事在前,沒幾個人能真的沉下心學習。就連不怎麼跟我說話的前桌,這回都轉過了頭,問我昨晚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我搖搖頭,迷茫地回望過去。他原本想說的話頓時卡在嘴裡,悻悻地轉回身,沒再試圖向我搭話。
除此之外,沒人在意角落的我。
我佝僂起身軀,藉助書本遮擋,愜意地勾起嘴角,露出個得逞的笑容。
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可是我親眼看著,被“我”親手殺死的呀。
當時在教室裡看到她忽然活著出現,我還嚇了一跳,後來發現存在的只是身體,靈魂早就不知所蹤。
校醫技術很好,往裡面放了東西暫時遮掩過去,不出意外的話撐到月考結束完全沒問題。但可惜的是,昨晚前宿管又出現了。
它應該是來找護身符的。
至於為什麼第一個找上我,還待了那麼久,我惡意地猜測,是有人吹了耳旁風。
但我沒有違規,反倒是它,差點無故殺死一名普通學生,被短暫甦醒的二十七號給揍了一頓,趕了出去。
於是它去了隔壁宿舍,在護身符和可疑的身體之間,它不明原因地選擇了後者。
也許是宿管本能,也許是它發現了別的線索,總之七號的身體失蹤了。從昨晚淒厲的叫聲來看,應該是被它帶走了。
想要找到她,抽乾湖裡的水或許更快。
但他們不可能這麼做,一是沒有足夠的理由遞交申請,二是——
前宿管的身體,就在那裡。
單阮鈺一人都被左盯右防,堅決不讓其甦醒。他們要是在找七號的過程中一個不小心,把湖底的前宿管徹底解放出來,這裡不得立馬塌陷。
十四中正在走向衰亡,他們不會在這種緊要關頭添亂,七號的事只能不了了之。
就像我預想的這樣,一直到上午考試開始,七號都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有關的訊息。
我回到位於九班的考試位置,安心等待考試鈴響。
這回有些不一樣。
在鈴聲響起的一瞬間,我眼前忽然一花,整個世界都失去色彩,所有物品都帶上奇怪的矩形線條,像作畫時沒擦乾淨的底層草稿,凌亂炫目,看得人發暈。
時鐘也扭曲變形,分辨不出形狀。我使勁握住不知道還是不是筆的東西,在歪斜的方框中填下我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字母。
明明我想寫的不是這些。
認知好像也被扭曲了。
我轉頭看向其他人,但在這種迷亂的場景下,我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即使記憶裡有原本的座點陣圖,也線上條的扭曲變形下找不到對應方向。
一時間,我竟記不起自己在考什麼科目。
頭頂上方——在原本認知中應處於上方的位置傳來呢喃聲,我聽不懂它在說什麼,只覺得眼皮發沉,大腦更是混沌。我掙扎著不肯入睡,它的音量愈發大了,還越靠越近。
“咔吧。”
破損的中性筆殼插進手心,劇烈疼痛換來短暫清醒,我從胡亂的線條中發現有幾根正朝我伸來,強忍住翻湧上來的噁心感和生理性的恐懼,我顫抖著嘴唇,向它告假。
它應該點了點頭,我不知道,也看不出來。起身往外走,也不知道該走向哪裡。世界是凌亂的,沒有上下左右,它本不該存在,又是誰將它定義?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
我沒有再往前走。
一團漆黑無比,找不出線頭的東西擋住了我的路,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路,但我好像需要走。
走又是什麼?
不知道,好煩,能延伸過去嗎?它好大,無邊無際的,佔據了全部視野。
“”
它發出聲響,我聽不懂。
一團雜亂的黑線向我伸來,我嫌棄地後退,並不想接觸。
眼前的東西又開始變形,它努力比劃,這回我終於看懂,它想讓我加入它們,加入這個大家庭。
我連連搖頭,堅定地表示拒絕。
好醜的形狀,我才不要變成這種東西。
我應該更清晰,更具有輪廓。
這裡有輪廓嗎?這裡應該有嗎?
應該有的,我就是啊。
我是……什麼?
我努力思考這個問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