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悅並不認識入京的路,齊玉便在前頭帶路,她和小黑在後頭緊緊跟著,不久便走到大道中。
行至正午,兩人在河岸邊坐下休息。穗悅包裹裡收著娘做的吃食,她拿出遞給齊玉。
齊玉接過道:“謝謝師傅。”
兩人先前本就互不相識,因參賽穗悅才迫不得已收下這個徒弟,如今又匆匆上路,一路無話,氣氛十分尷尬。
齊玉嚼著嘴裡的餅,四處望了望,問道:“師傅,你渴嗎?”
穗悅搖搖頭:“我不渴,你呢?”
齊玉也搖搖頭:“我也不渴。”
小黑光是聽她們的談話都覺得尷尬,它搖擺著身子走到河邊,眼神犀利地鎖定一條魚,隨後扎入水中。
休息過後,她們準備啟程上路,穗悅在收拾包裹時,在裡面發現一個灰色的錢袋,她覺得十分眼熟,是孃的。
穗悅抿了抿唇,瞬間愣住,握著錢袋,她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師傅,你怎麼了?”
穗悅聞聲抬頭時,齊玉在前方喊道。她趕緊把錢袋收起來,快步跟上去。
此時的村中,娘依舊守在爹的床頭。她手裡端著一碗藥,盛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送入他的口中。
屋外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蹲在河岸旁,他左顧右盼確定沒有人後,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然後塞入一節竹中。
他將竹節小心地放入水中,竹節順著河流向下漂去,很快便不見蹤影,男人拍拍手,趕緊離開了。
竹節順著穗悅一行人走過的路漂下,很快便追上她們。
穗悅和齊玉顧著趕路並未發覺到,小黑倒是注意到了一旁河水中的竹節,它呆呆望了片刻並未在意。
竹節順流而下,直到被一隻手從水中拿起。他開啟竹節,仔細看著紙條上的字,嘴角微微勾起。
一行人越行越遠,很快天色逐漸黯淡。
齊玉看著天邊說:“這裡偏僻,附近並無客棧,乘著天黑之前,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穗悅贊同他的建議,四處望了望,指了指不遠處道:“我看那不錯。”
在完全天黑之前,兩人已經將火生起來了。一路朝著京中走去,但穗悅也沒忘記要教齊玉鸕鷀捕魚。
齊玉按照師傅教的給小黑繫上繩子,經過一段路的相處,小黑對他稍微熟悉些,對於基本的指令還是會照做。
可小黑終究是穗悅的鸕鷀,若尋不到其他的鸕鷀給齊玉馴養比賽,那還要另尋辦法。
穗悅想到這便感到一陣頭疼。不知是齊玉學得快,還是小黑太厲害,不一會兒就帶著三四條魚回來了。
穗悅看著齊玉將魚插在木枝上,然後放在火堆旁烤,問道:“齊玉,你為什麼想和我學鸕鷀捕魚啊?”
他手裡的動作頓了頓,回答道:“家裡窮,還有母親和三個妹妹要照顧,爹……去得早。”
穗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總覺得有點似曾相識。
下一刻,齊玉對著她道:“師傅,對不起。”
穗悅眼中有些疑惑:“啊?”
齊玉低著頭道:“為我娘道歉,先前是她偷你的鸕鷀,差點給煮了。”
穗悅沒想到,那天帶著三個孩子的婦女竟是齊玉娘。
他爹為了他們一家能吃飽飯下河捕魚,卻不幸被河水沖走,就連一具屍體也找不到。
家中沒了爹,齊玉已然變成家中頂樑柱,更何況家中還有三個年幼的妹妹,穗悅望著他衣服上的補丁出了神。
許久才緩過神來,說道:“沒事。”
齊玉給魚翻身繼續烤:“我定會照顧好娘和妹妹,學習鸕鷀捕魚就能撈許多魚,賺許多的錢。”
穗悅沒想到,這個地方的捕魚技術竟如此落後。他們見到鸕鷀捕魚滿載而歸,必然會瞠目結舌。
穗悅對著齊玉笑笑,語氣十分溫暖地說:“你一定可以的。”
齊玉聞言心中也舒坦許多,一陣微風襲來,穗悅裹緊衣服,樹後隱秘的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他躲在樹後站了許久,觀察著她們一舉一動。直到她們吃完烤魚,靠在樹旁閉眼休息時,他才有所動作。
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樹枝在火堆中噼啪作響,掩蓋住他的腳步聲。
他手中拿著一根細繩,徑直朝睡覺的小黑走去。他手中使勁繃著繩子,眼眸十分兇狠。
勞累一天,幾人早已疲憊不堪睡著,並未發現危險正悄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