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珠是冥火燃燒惡魂遺留的產物，鬼以陰氣精氣為食，鬼珠就是陰氣精華，也可以說是鬼物的高階營養液。

闕昭這給的三枚有差不多蜜橘大小，足夠鬼婆用上兩年有餘。

鬼婆老臉笑成了菊花，她殷勤的又端上幾屜包子和羊肉湯，“謝謝貴客，貴客闊氣，您慢用咧。”

邊上裹著大衣的攤販瞧見了，本來還納悶什麼時候來了個賣包子的老太婆，這會兒也饞了，望著白花花的大包子直咽口水。

他搓了搓手摸出一張鈔票，“給我也來一籠包子，要熱熱的啊，還要一碗羊肉湯，肉給我放多一些。”

鬼婆笑著的臉忽然耷拉下來，三角眼陰沉沉看著攤販，“不賣。”

攤販不樂意了，“咋？她能吃我不能吃？又不是不給錢，快點兒的，我餓著呢。”

攤販站直身體，壓迫力陡然上來了。

他縮在破襖子裡還不覺得，這會兒抬頭挺胸的，才發覺此人長得極為高壯，好似一堵牆一般。

但是攤販看不見，在他遞出鈔票的那一刻，無數孤魂野鬼死死瞪著他，若不是他身上那塊玉佛金光熠熠，此刻只怕是已經被鬼上身了。

鬼婆吊都不弔他。

攤販被這區別對待搞得也怒了，直接鈔票往桌面一拍，自己去端包子打羊肉湯。

鬼婆也不攔，一雙三白眼直勾勾盯著攤販，嘴角咧到耳根，嘴裡發出嗬嗬笑聲。

段東昇端了一屜包子，只有一個感覺，沉，特別沉。好似這不是一袋包子而是一袋三合土，要不是他經常幹體力活，估計這會兒要出洋相。

段東昇不願被這老太婆看扁，硬是咬著牙又去舀湯。

他拿起大勺子往湯鍋裡一攪，正要舀湯，卻感覺一股巨力把他往鍋裡扯。

霎時間，他看見了鍋裡無數小鬼拍著巴掌齜牙咧嘴，鮮紅的長舌掃過他的臉頰，它們順著湯勺往上爬，有兩隻已經爬到了他胸口，張口就在自己心口狠狠咬下一塊肉。

“啊！”段東昇一聲慘叫，慌亂之下想要丟掉湯勺，但是這湯勺跟502黏住了一樣，怎麼都甩不掉。

越來越多的小鬼爬到他身上，脖子又被咬了一口，被狠狠咬下一大塊肉，疼的段東昇一哆嗦。

他連忙放下包子，直接給鬼婆跪下了，腦門磕的邦邦響。

“砰砰砰~”

“是小子有眼無珠，不識泰山，驚擾了尊駕。您大慈大悲饒過小子一回吧。香燭紙錢，小子回去後都給您供奉上。”

段東昇態度誠懇，也不覺得跪下磕頭丟人。命保不住，一切都是空談。

做他這一行，鬼神之說見過不少，他一直相信這個世界有神秘莫測的存在。

沒想到自己一時嘴饞竟惹來這樣一樁禍事。

段東昇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破嘴，叫你饞！

“剩下全部打包。”闕昭又拿出一枚鬼珠遞給鬼婆。

大主顧開口，鬼婆自然不會耽誤，她一把搶過段東昇手裡的大湯勺，將羊肉湯舀入一個竹筒裡。

湯勺離手，那些小鬼也走了。

段東昇長舒一口氣，好，活過來了。現在才發覺，後背冰涼，出了一身白毛汗。

生死麵前走一遭，段東昇只有一個感覺，腿軟。

他趕緊縮回自己的小攤子，眼睛卻不自覺偷瞄著這邊。

待看見鬼婆把一缸羊肉湯裝進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竹筒內，段東昇眼睛瞪的像銅鈴，這莫不是傳說中的芥子空間？

然後又看見一個紙糊的打包盒將所有包子都裝下後，段東昇忍不住想，要是他有這寶貝，每次出去幹活豈不是輕輕鬆鬆了。

“您拿好，您慢走，歡迎您再次光臨咧。”

鬼婆推著餐車走入夜色，一步，兩步，鏡花水月，波紋盪漾，再眨眼，已經消失不見。

闕昭剛剛坐著的桌椅也成了紙糊的，風一吹，化成了灰落進塵埃裡。

段東昇倒吸一口涼氣，能看上這一場，也不知他是幸運還是不幸。

說好，遇見了這東西。

說壞，竟然活下來了。

怎麼說呢，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吧。

段東昇看得開。

然後他就看見闕昭朝著他的小攤過來了，段東昇一瞬間心如死灰。

原來這一劫還沒過啊。

段東昇強撐起笑臉，招呼道:“您隨便看，隨便看，都是破銅爛鐵不值錢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