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破,天邊還掛著淡淡的月牙,梁思轍一行人便已整裝待發,他們在深思熟慮後,決定放棄原本計劃中的水路行程,轉而駕著兩輛馬車走了陸路,只因陳婉來時就走的水路,如今時間充裕,她自然想看看不同的風景,梁思轍聞言很快便答應了。
大雍朝自始祖以非凡的膽識與智慧開創以來,已經歷經三百多年,透過十三位皇帝的開疆擴土,南征北戰,大雍朝的輝煌與榮耀已經達到了頂峰。
然而,歲月如梭,盛極必衰,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到祁嘉帝時,大雍朝早已過了鼎盛期。
但歷經百年的繁榮昌盛,在廣袤的國土上,水運與陸路交通如同血脈一般,縱橫交錯,四通八達。
哪怕離了繁華喧囂的京城,一路向南行進,也能深刻感受到大雍朝國力的強盛與民生的安寧。
沿途所見的官道,異常平坦寬闊,宛如一條銀色的綢帶,在廣袤的大地上悠然鋪展。
陳婉離開京城時,身邊僅帶著忠誠可靠的紅穗,至於新買的小丫鬟南芳,則留在了梁府看家。此刻,馬車緩緩駛離京城,車內的陳婉與紅穗相對而坐,兩人的眼中都閃爍著興奮與期待的光芒。
官道開闊平坦,馬車一路行駛也不算顛簸,離了京城的世俗規矩,二人新奇地掀開簾子,打量著沿途的風景。
窗外正是春末夏初,一年之中綠意最盎然的時候,走在高大的樹林間,能透過剛剛長出還不算肥大的綠葉看到湛藍的天空。
陽光則透過樹葉的縫隙,光影斑駁灑落在一旁的梁思轍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白皙透亮的面板和高挺的鼻樑。
陳婉透過窗戶往外看時,總能看到他輕輕拉住韁繩,騎在馬上英姿颯爽的樣子,紅穗偷偷和陳婉咬起了耳朵。
“大夫人,你看咱們的二公子,多麼英俊啊,難怪南芳每次見二公子都偷偷臉紅。這蘇姑娘真沒眼光。”
陳婉搖了搖頭,老話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難道因小叔長得英俊,所有女子就都得心悅於他嗎?不過,紅穗有一點沒說錯,小叔確實很優秀。
他雖然出身普通,但身姿挺拔,鼻正唇薄,鬢若刀裁,氣質清冷矜貴,和那些金尊玉貴的世家子弟相比也毫不遜色,偏偏又才高八斗,第一次下場就連中三元,真是稱一聲文曲星也不為過。
不加掩飾地讚美之聲從馬車內傳出,讓向來以沉穩著稱,情緒極少外露的梁思轍,也不由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端坐在馬車前端,手中緊握著韁繩,平日裡總是冷靜如水的面容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耳朵也逐漸升溫。終於,他似是忍不住了,駕”地一聲猛地揚起手中的韁繩,驅馬向前跑去。
徒留下陳婉與紅穗歡快的笑聲在身後飄蕩。
陸路比水路更快,一行人的行程也不算太趕,還不到天黑,梁思轍便找了就近的小鎮入住,馬車很快在一座客棧前緩緩停下。
夕陽的餘暉輕輕灑落在客棧古樸的屋簷上,為其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客棧的二樓,一根竹竿斜斜地插出窗外,隨風輕輕搖曳,竹竿之上,一塊木牌赫然在目,上面以行雲流水般的字跡書寫著“落繹客棧”四個大字。
陳婉下車時,便見裡面的小二極有眼色地上前牽過了侍衛手中的馬,繞到了後院,又有一人領著梁思轍眾人向客棧裡走去。
陳婉輕盈地跟在梁思轍身後,步伐中帶著幾分溫婉與細膩,兩人的身影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和諧。
坐堂的應是客棧掌櫃,只見他立於櫃檯後,穿著滌綸綢緞褂子,戴著一頂毛氈帽,見幾人進門,連忙道, “公子,夫人,住店吧,我們這有頂好的上房和一般的下房,給您來一間上房?”
陳婉落後梁思轍一步,掌櫃說這話時她剛剛站定在他身旁。聽到這話時臉上的笑容變得尷尬不已,顯然掌櫃的將她和小叔當成一對夫妻了。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連忙搖頭,將頭上的鎏金步搖晃得左右擺動,下意識就要解釋:“不是……”
剛來得及說出兩個字,就聽梁思轍忽然出言道:“兩間上房。”陳婉驟然被打斷,也不好再費力解釋。
掌櫃的聞言,臉色瞬間變得微妙起來,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驚訝與自責。他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一時語塞,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微妙的尷尬氛圍。
眼前的婦人與這位公子年歲相當,又作已婚婦人打扮,他自然而然地以為二位是夫妻,沒想到卻是猜錯了。
“哎呀,真是對不住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