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緊張是假的,何況還有那日的契機。
他那日譏誚冷嘲的話再次浮現在她腦海中,許梔一顆心七上八下,好似在火油裡沸騰。
好在他沒有為難她,靜靜看完,只問了她幾個比較重要的問題就放過她了。
許梔鬆了一口氣,正要離開。
誰知他叫住她:“你等一下。”
她脊背發麻地停住了步子,猶豫會兒才回頭。
這一聲似乎是揭開某種序幕。
如果說剛才是公事公辦的費南舟,那麼此刻,似乎是談私事的時刻了。
因為他有額外的事情時都會這麼說,客氣是前提,是為了接下來不客氣的話做鋪墊。
許梔有些緊張又有些害怕地望著他。
似乎是她的表情實在很好玩,他不著痕跡地笑了下,將擰上的鋼筆微微翹起,朝她的方向。
許梔這才發現,這是她剛才掉落在他辦公桌上的筆,連忙接過來。
可是,就在她手握住鋼筆的一頭時——抽了一下,沒抽動。
他修長的手穩穩握著鼻尖,一雙倦冷的眼,好整以暇沒什麼情緒地望著她。
許梔一開始沒明白,繼而就有些不安了。
“領導……”
“你叫我什麼?”
許梔改口:“費總……”
“再叫。”
四目相對,她被他冷淡的眸子盯得快有心理陰影了,躑躅:“……哥哥……”
聲音放軟,不覺帶上了幾分自然而然的軟糯。
費南舟已經氣笑了,鬆手。
那鋼筆一回到她手裡,許梔感覺像是逃出了牢籠。
也不再計較他剛才的為難,快步逃離了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回到研究所,許梔連著喝了好幾口水壓壓驚,想到以後還要見面還要跟他彙報就覺得要命。
這種小事他扔給手底下的人不就行了?
許梔都懷疑他是故意折騰自己。
好在之後幾天風平浪靜,很快就到了要去京城調研的日子。
張鶴合計了一下,把她和梁葉都放到了這個名單裡。
赴京那日,天氣不太好,一大早天上就灰濛濛的。許梔和梁葉在站臺上等了很久,中申信那邊的領導才過來。
許梔伏低做小一個一個打招呼。
這種小事上也不能馬虎,好在她一早就看過名單,按照銜位一一稱呼過去,同級的就一起稱呼,總算過關。
她和梁葉被分到了一個車廂。
中午吃飯的時候,被列車員告知盒飯吃完了,兩人只好啃了個麵包。
列車抵達時已經是晚上了,幾人坐統一的商務車去招待所,在海淀那邊住下。
此時正好是四點多,吃飯有些早,乾等著也不是什麼事,就有人提議就近逛逛。
一行人欣然應允。
步行街上人來人往,有不少附近高校下課後出來覓食的學生,路邊擺著不少燒烤攤和炸串攤,煙熏火燎的,很有生活氣息。
“費總是北京人?”行至一半,梁葉似乎挺感興趣地問起。
許梔這才發現她換了衣裳,不再是出門前那身淺藍色套裝,上身是件乳白色無袖半高領毛衣,襯出修長脖頸,下面是件包臀裙,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風韻十足。
許梔多看了她兩眼,有些彆扭地收回了目光。
相比而言,她穿得就很隨便了,妝也沒化,她忽然有些後悔。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他側目朝這邊望來,唇邊浮起一絲笑意,像是心照不宣似的。
許梔的心率忽然無比加快,更彆扭地別開了目光。過一會兒又覺得這樣很沒種,回頭瞪了他一眼:看什麼?!
可這一次回頭他已經收回了視線,沒再看她。
費南舟私底下待人向來非常客氣,說是的。
但別人不仔細問他也不會多說一句,只含著淺淡笑意,禮貌而謙遜,看似隨和,其實待人接物很淡漠。
梁葉本來還想跟他搭話,但目光觸及那張冷淡平和的面孔,還是偃旗息鼓了。
這人太有威儀,雖不是直系領導也不敢僭越。
“應該是有些來頭的。”他們私底下談論起他時這樣評價。
也有人說是的,感覺見過世面,跟小地方混出來的,氣質不一樣。
可就算如此這個年紀混成這樣也是鳳毛麟角。
到底是有忌諱,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