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院子,栽種著一些普通的花卉。
許梔跟著滕振海進門時,想過很多遍自己的親生父親長得怎麼樣。是威嚴?還是和藹?
在此之前是沒有一個準確的形象的。
南下的路上,滕振海已經給她大略科普過季家的事情。
季鴻鳴現在是有妻子的,是大戶人家出身,但妻子譚靜珍並未生育,只有一個養女季鳶。
許是為了避免雙方見面尷尬,他沒有把妻子和養女叫回來讓她們見面。
客廳裡很安靜,擺了四菜一湯,許是為了照顧她的口味,基本都是上海菜和杭幫菜。
季鴻鳴坐在紅木桌上等她,手裡持一份報紙,見了她平淡地指了指對面:“坐。”
許梔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滕振海杵在旁邊都感覺到氣氛無比尷尬,父女倆猶如兩個陌生人。
“聽說你之前一直都在北京,是做什麼工作的?”季鴻鳴低頭舀一碗湯,問道。
算不上和藹也算不上嚴厲的口吻,但他久居上位慣了,自然頗有威儀,普通的一句問候也感覺像是在發號施令。
許梔皺了下眉,平靜答道:“在申達工作。”
“申達?是京能下面的那個申達嗎?”
“是。”
他又問是什麼職位。
許梔答,在下面的一個直屬研究院裡當科室主任兼對外經理,負責業務拓展方面的。
季鴻鳴的臉色稍稍緩和,似乎覺得她工作還行,又問了她的學歷,當聽到她是a大畢業的時候,認可地點了點頭:“a大好啊,機械製造更是出了名的。”
許梔沒應,這些事兒他怎麼可能事先沒有調查過,不過是開啟話匣子罷了。
可她與這個人,實在沒有什麼話題可言。
一頓飯吃得像是在奔喪,好不容易吃完了,她擱下筷子說她飽了。
“再喝點兒湯吧,你太瘦了。”季鴻鳴將手邊一碗吹涼的濃湯遞給她。
許梔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喝了。
季鴻鳴很忙,吃完飯就出門了,滕振海帶著她上了樓,帶她參觀了一下房子,把她安頓在三樓的房間裡。
房間看得出特意裝修過,梳妝檯上擺了各種首飾盒子。
“你爸也不懂這些,都是讓我給辦的,我也不懂就交給你江阿姨置辦了。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我讓人給你去換。”
房間裡有個更衣室,裡面很多新衣服,不過都不是她喜歡的風格。
許梔專門收拾出了一個隔間放自己平日穿的。
似乎看出她的疏離,滕振海欲言又止,嘆了口氣:“你爸當年也是迫不得已,你媽媽……跟他是中學同學,也算青梅竹馬吧,不過那會兒你爸在家裡一點話都說不上,也就前些年才好些……”
許梔只是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麼。
什麼樣的不得已能讓他對未婚先孕的女友不聞不問?女兒剛出世就打發塞給了別人家養?
他知道她這些年過得如何嗎?
不得已也許是有的,感情也是有的,只是不多罷了。
如今位高顯赫,也沒有一男半女,便想要彌補曾經的缺憾。
她是錦上添花而不是被真正在意的孩子。
其實她也想過不回來,不過,對於父親的好奇和隱隱的期盼還是驅使著她來了。
心裡更有一種塵埃落定的皈依。
有時候,期待放低就是最好的,不用去執著地追求什麼唯一、偏愛。
將東西整理好後,許梔給沐瑤回了一個電話,說她到南京了,一切都好,還發了定位給她,說有時候她來鼓樓這邊她帶她去玩。
沐瑤說好,又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許梔回好。
他們研究院在鼓樓這邊也有分部,因為搬來了這邊,許梔的工作崗位也調到了就近,級別不變。報告批下來後,她按照約定時間去上任了。
禮拜五,許梔起了一個大早,下樓時笑著跟老阿姨打招呼:“江阿姨,早。”
老阿姨忙放下手裡的活直起身跟她打招呼:“早。”
又去廚房洗了手,幫她拿碗拿筷子:“早點還熱著呢,牛奶也給你溫好了。”
許梔道了謝,在餐桌上坐下。
季鴻鳴起得比她還早,早就去辦公樓了。她看了眼表,匆匆吃完就提著包出了門。
走到門口時卻剎住了步子。
門口